六十六星·04

“为什么相爱的人要被困在无尽的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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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要把人生比作巧克力，先苦后甜，那么罗渽民大概不同意。

他的人生正好相反，是前半部分的顺风顺水，和无奈苦涩的后半生。

罗渽民从小的家庭氛围就很轻松愉悦，没有人会强迫他限制他要求他做什么，他和李楷灿从小就是朋友，对方对他的评价就是，自由。

自由，随性，他一开始的确是这样。大抵是因为从小跟着奶奶长大，无论做什么，奶奶总是眉眼弯弯，含笑看着他，说我们小民啊，不管什么都能做好。转变大概是直到最亲近的奶奶离世，他第一次觉得迷茫无措，那种被保护的时候的底气消失了，他知道小巷里没有一个每天坐在大树底下的藤椅晒太阳，白发被阳光照得反光的老奶奶在等他回家了。那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15岁时反而开始变得恋家。

而在患得患失，敏感，容易自我怀疑的青春期，他遇到了文鸦。

一开始，罗渽民对文鸦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是记得似乎有个女生经常出现在他身边。后来很多朋友似乎都在说文鸦喜欢他，他都一笑置之。

毕竟从小到大，他就靠这张出众的脸吸引了很多人。但他只觉得厌烦。

如果只要脸好看就能得到偏爱，这样的世界，算什么呢？

直到他在流浪猫救助中心看到了文鸦。他才注意到那块签名板上，文鸦的名字一直在他罗渽民上面。

记忆里，那是个雨后的秋天，空气湿润清新，混着泥土的味道。

文鸦带着很温柔的笑蹲在地上，举着相机给两只躺在地上打滚的小猫拍照。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心里像被猫尾巴扫了扫，软软的。

他蹲到文鸦旁边。伸出手抓起一只小猫。

罗渽民“同学，你叫什么？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对吗。”

文鸦被他近距离地接触吓到，脸上很快爬上可疑的绯红。

文鸦“我，我叫文鸦。”

第一次和喜欢的男生说话，文鸦心里直打鼓，一紧张就结巴了。

罗渽民“你不用紧张。可以给我和猫拍张照吗？”

文鸦反应又慢了半拍，动作机械地举起相机，正要按下快门时才如梦初醒般回应道。

文鸦“好的。”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文鸦或许已经忘记了。

后面，他们在救助机构里慢慢熟起来，刚开始，谈的话题多与小动物或者慈善相关。罗渽民逐渐发现她是个很有趣幽默的人，对他人的情绪是极照顾的。

她偶尔会反应很慢，经常发呆。她说喜欢放空，因为在这个期间可以想很多，感觉像灵魂出去旅游了。

当罗渽民意识到自己经常被文鸦逗笑，时不时想起她关心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对她已经不仅仅限于朋友了。

可他不敢表现得很明显，只是鼓励并支持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在她难过的时候陪伴，高兴的时候聆听，分享日常，带她走遍自己曾走过的路。

忘了哪一次，他记得自己对文鸦说。

罗渽民“文鸦，你陪我走遍我小时候走过的路，就当你和我一起长大了，好不好。”

那个时候，他自己都无法说清到底有多渴望和文鸦有未来。

他记得和她第一年请了半天补习班的假，跑到公园里等初雪。

他记得终于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在草地上狂奔最后两个人一起躺在草地上，最后全身都是草屑。

他记得她说，奶茶一定要热的，海鲜过敏，不吃南瓜。

他记得他们每一个短短一年，记得每一年的经历。

他也记得每一次在被捅之后意识涣散之时文鸦的哭声。

他好想好想和文鸦说，不要哭，我再也不能抱你了。以后如果不能相见，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总是在这时候想起五月天的《后来的我们》，文鸦最喜欢的乐队的歌。

这首歌里有一句歌词似乎格外应和罗渽民的心情。

“在某处另一个你留下了，在那里另一个我微笑着，另一个我们还深爱着，代替我们永恒着。”

17岁的罗渽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相爱的人要被困在无尽的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