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文帝听着霍无伤问他少商的时候叹了口气缓缓的说“在你跳下悬崖的那天晚上，少商就病了，昏睡了将近两天，第二天老三还去了一趟曲陵候府，想让她为你辩驳，没成想少商她一醒来就要进宫来帮你堵那群御史的嘴，她拖着病体公布了你霍无伤的身份，然后又拖着病体从三才观汝阳王妃那里找到了凌益通敌的罪证，在你被救回来的那天晚上，你昏迷中握着手腕上的少商弦，是她在殿外吹笛将你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她也病的更重了些，后来你醒来，她就要求退婚了，唉”

文帝沉默了一会，霍翀听着也是心里悲痛，文帝继续说“再后来你流放当日，你在城门口等了三个时辰，这事我知道，你在等少商，但你也要明白，少商这个人不是真的不原宥你，而是不想让你抛弃她所以才放了狠话，那天也实在不能算是她不来送你，而是她病的连床都下不来了，她也想去送送你，只是连路都走不动，就让她三兄送你去了，退还私印也是她家里人害怕她睹物怀人才还给你的”霍无伤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心如刀绞，低着头不发一言，霍翀将军是个专情的儿郎，他也告诫孩子们要做个专情的人，此时听着自己的儿子将这么一个一心一意爱着自己儿子的小女娘伤成这样，气的想骂人却又不好殿前失仪

文帝又开口了“再后来她病好了，这全都城的人都笑她成了你复仇的挡箭牌，笑她平白做了一场梦，笑她对一个人一心一意而对方却把她当成了挡箭牌，她为了躲避这些闲言碎语躲进了神谙的永乐宫，她和神谙在那冷宫里惺惺相惜相依为命过了五年，这五年里，永乐宫的门没有开过，她没有迈出过一步，那五年里上程府提亲的人一堆又一堆，可她一个也没有同意，我们都知道她是在等你，我后来从孙医官那里得知，少商五年前的病落下了病根，每一个月犯一次心悸，病发的时候生不如死，可她抗过了五年，五年后，到了你该回来的时候了，但是在黑甲卫之前到的，是你战死沙场的军报，我接到军报后第一时间封锁了永乐宫的消息，在黑甲卫回都城的时候，那是她五年来第一次出宫，是为了在城门口接你回城，但是在宫门口，袁善见告诉了她你战死的消息，她本来不信，但是在城墙上，你的侍卫把那根沾了血的少商弦递给她的时候，她也心如死灰了”

此时的霍翀将军已经连待会要怎么罚他都想好了，霍无伤焦急的问“后来呢？她还好吗”文帝背对着他吐出一口气说“后来她一身嫁衣，在上元节灯会时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只留下一封遗书，她的家人按照她的遗嘱，将你们俩合葬在了霍家祖坟，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她选择上元节灯会轻生是因为六年前的上元节灯会是你们初遇的时候，子晟啊，既然重来了一次，你也没有仇恨了，对她好些吧，这样不贪图权势一生为一人的女娘不多”

霍无伤怎么也没有想到，少商她竟然能对自己如此，他后悔了，他早就后悔了，从屠了城阳候府后程少商一身红衣前来救他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他们也算是真正的做到了同生共死了，能得女娘如此，此生还有什么遗憾呢

文帝转身开始骂霍无伤“你看看你，上了战场不要命，最后还让人家在黄泉路上追你，你就那么笃定朕不会相信你吗？非要自己动手，屠了城阳候府也不想着解释，一心求死，要不是少商聪慧，发现了你的身份，你连牌位上都是凌不疑的名字”

霍翀将军也顾不上什么殿前失仪了，指着霍无伤就骂“你是真敢干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人行正道，鬼祟才会走斜路，任由烈火焚身，你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做法和鬼祟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