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车开的不是很平稳。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刚想伸个懒腰,哐的一声砸到了后椅。
周星灵听见声音停下车从驾驶座上扭头看我。
“睡醒了?”
我轻声呢喃了一句算作回答。
此刻的大脑还不太清晰。
过了几秒钟,手背上轻微的钝痛感让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是的,我们已经离开了新西兰。
我不知道下一站旅途是哪里。
但我放心跟着周星淋走,哪怕他把我卖到缅甸北部。
我们下了飞机,周星淋就和他朋友借了一辆吉普车带着我奔上了夜的路途。
“先歇一会吧。”
我扭头看着这荒无人烟的沙地出神。
“你要睡会吗?”
我问他。
周星淋拧开矿泉水递给我。
“你想现在野营的话我不介意。”
我低头按亮手机,凌晨03:38。
“天也许待会就亮了。”
沙漠里的气温很低,我并不是很想出去。
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沙漠。
也没追问他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这里一定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我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看着周星淋开玩笑说。
“也说不定呢,这里很乱,下了车你跟着我。”
“很乱吗。”我用气音回答。
117.这里的天是在早上五点二十八分亮起来的。
我们在无人区里看日出。
我已经记不太清这是我和周星淋第几次看日出来。
等我穿上毛衣下了车的时候太阳正在慢慢的升起来。
虽然人的肉眼看的话需要多长挺久的时间。
但我和周星淋就是这么无聊。
在这里我们一呼一吸都是冷空气。
阳光一照出来就暖了。
我挫了挫手哈出一口热气。
“这是我们第几次看日出了?”
阳光刺眼,我轻轻闭上眼,感受四肢沐浴在阳光下的片刻灼热。
“第七次。”
我听见他回答,丝丝缕缕的阳光侵染我的眉目。
“会有第十七次,第二十七次吗?”
冷风灌进我的胃里,像是只身走入冰冻的雪夜。
“也许不会有,但我会陪你到永远。”
身体里是冷的,皮肤外确实烈阳照耀的热。
“我不明白。”
我侧过身看他。
“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我一直在。”
周星淋平静的与我对望。
阳光照耀彼此的容颜。
我想这一瞬间我一定不会忘。
118.我们在正午时分赶到了一个小镇子上。
坐在车里可以看见来来往往的行人。
也许今天是个热闹的集日。
这里的人穿着很有特色的民族服饰,和我在皇后镇买的不太一样。
女人基本都是蒙着纱巾的。
我隔着玻璃看见一个小女孩。
她被一个妇女拉着踉踉跄跄的拖走。
身后有几个男人拿着木棍追着她们,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
我看见一个皮肤哟黑的男人拽住女人的胳膊指着女人骂骂咧咧说些什么。
那个女人把小女孩护在怀里低着头沉默。
我看着她紧张的抓住女孩的头她把往自己怀里按。
女人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
她被男人一下推倒坐在地上。
小女孩被她往身后藏了。
另外一个男人明显想要抓住小女孩,我看见女人抱住男人的腿,推攘着小女孩。
也许是在说快跑。
我扭过头垂下眼不去看。
我又不理解。
119.“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收回视线看着周星淋想得到一个解答。
“你想说什么?”
周星淋握着方向盘把车开走。
我忽然发现自己是一个冷心冷肺的人。
这个世界上分两种人,一种是名叫周星淋的,一种是除了我和周星淋无关的陌生人。
也许对陌生人就应该存在疏离的态度。
但事实上在现代“仁”德的教育下我们应该要有同情心。
可是很奇怪,我没有。
为什么呢?
我低着头放空自己任由思绪飘散落在回忆里。
“可是我的出生好像就是一个错误,没有人期待我的到来。”
我在泥泞里挣扎求生好不容易摆脱泥沼。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获得过母爱。
周星淋平静的看着和我们不断擦肩的人和车。
“很不巧,我也是。”
我愣怔看他,微微有些诧异。
怎么会呢?
这样的周星淋怎么会不被期待的到来呢?
我不能理解。
120.“很讶异吗?”
周星淋为了缓和气氛耸了耸肩。
“可现实确实是这样的。”
我盯着周星淋企图在他微笑的脸上找出伪装下的情绪。
“什么?”
这样的微笑,这样的面具,我总在他脸上见到。
“我是影子,是不被认可的存在,从小的束缚告诉我,我应该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应该怎么做怎么说她们才会满意。”
他说起这些的时候没有怨恨的情绪有的只有死寂一样的平静。
我知道那是在海啸过后无所谓不在乎的情绪。
“他们想要我变成一个提线木偶,要我一直活在阴影底下。”
我转过头没再看他,低头看着指尖轻轻开口。
“那个年代很乱,我的母亲是被强奸以后才有的我。”
所以我的母亲从小就怨恨我,她在无数次都想要掐死我。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的出生得到了当事人的同意。”
我轻轻磕上眼,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发酸。
“所以困难一直在打磨我。”
我以为我可以平静的说出这一切,也以为自己足够坚强。
“他们要我洗涤好皮囊,要我听话,要我认命,要我带上枷锁粉墨登场。”
可最后她只是用那种蝼蚁般的眼神看着我怜悯我。
也许从很早以前还是婴孩的我第一声啼哭开始就是我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