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陈逸戚记得有句话叫做,无功不受禄吧?
果然,解午轻轻笑了笑,以后他们也会看到很多次这样的笑,像是未知的引领,最终又引向深渊。
“因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啊,在许多人里,我选中了你们,理由你们应该都清楚吧?”
刘天宇终于说话了:“因为我们是这批人中的胜出者是吧?弱者永远没有合作的资格。”
“是的。”解午漆黑无光的眼睛直视他,让刘天宇想起某种鸟类,“弱者永远没有合作的资格。”
陈逸戚把指环还给了解午。
“合作的内容是什么,我们不至于会为了合作,献出自己的生命吧?”陈逸戚问。
“当然。”解午打了个响指,笑得有几分孩子气,“我们的合作就是为了生存啊。”
到后来的后来,遥远的遥远,生存才是唯一剩下的选择。
…………
第二天一早解午就背着落期期去城镇里找药。
落期期因为发烧,浑身都冷,昨天抱着解午勉强睡得安稳点,但现在都没有醒来。
陈逸戚刘天宇两人自然跟着一起走。
往日热闹的街城寂静无声,像是个坏了的老式钟,以前按时按点地敲出清脆响声,现在齿轮卡住,因年岁久远而毫无生气。
他们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家卫生所,店门是开的,里面还有很明显的拖曳的血迹。
解午面不改色地稳住背上的落期期,伏着身子在货架间找退烧药。然后又找了只玻璃杯,现场泡了药。
现在街城没有断电,说明电力供应所没有被破坏。
没过多久,陈逸戚和刘天宇从二楼下来,脚下踢了个东西过来。
那东西圆滚滚,带着血迹在地上滚了一圈,落在解午脚边。
解午的白鞋及时踩住,往外移开点好让她看到正面。是班上一个同学的头,不知怎么跑到了这,又以这样的方式惨死。
“你还真不怕?”刘天宇嗤了一声,想看看解午是不是装的,因而把头又提了起来,往解午脸上怼。
解午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看着他,脸上是类似于漠然的表情。
“你没见过死人吧?”刘天宇狞笑着。
“拿开,它很臭。”解午很冷地吐字。
刘天宇手抖了抖,不自觉地松开手,那头就这么掉了下去,再次砸得血肉模糊,血液飞溅。
又是这种表情,这种在末世前他们对解午作弄玩笑时解午脸上无数次出现过的表情。漠然到令人窒息。
刘天宇不会承认他讨厌解午的原因,是他怕她。
陈逸戚无奈地将刘天宇拉后点,“你干什么欺负小姑娘。”
“什么小姑娘会看到头不害怕,简直是个冷血动物。”刘天宇不甘地嘀咕。
解午也没理他,转身扶起落期期,将那杯药给她喂了下去。
三个人在卫生所捡了几包退烧药,感冒药,止痛药,丢进解午手上的指环里后,就收拾东西离开。
离开前,解午摸着落期期稍微好了点的体温舒了口气,一边背好一边路过刘天宇时说了句:“刚刚那个头断口平整,人为。”
刘天宇先是愣了下,随后才后知后觉,那一刻,他希望解午讲的是冷笑话,但他清楚并不是。
恍惚中,背后的货架都像是藏满了恶毒的眼睛,冰冷地盯住刘天宇,一阵冷风扑向刘天宇,让他打了个激灵。
现在陈逸戚很无奈,非常无奈。刘天宇自己被自己吓病了,也和一样落期期烧了起来,但他还能走,并且坚持自己要走。
因为没有人能背的起刘天宇这种体型的人,陈逸戚即使是有心也无力。
陈逸戚看他的脸越来越红,走路都到了一种辨不清方向的地步,陈逸戚让他去右边歇着,他眯着眼睛就往后走,陈逸戚只得把他拉了回来。
没办法,陈逸戚只能问解午要了颗退烧药让他吃了下去。
“原来你不怕人头怕鬼故事。”解午很不客气地笑着,摇了摇头:“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刘天宇烧的迷迷糊糊,眼前的陈逸戚有两个,还总是左晃右晃,他想看清楚又看不清楚,不由得不耐烦。
“我是发烧了又不是聋了!”刘天宇恶狠狠地瞪着“解午”。
陈逸戚扶额:“天宇,那是电线杆……解午在右边。”
刘天宇默了两秒,把头转向右边,迟疑:“这?喂,那个真的是人割下来的?”
解午边走边观察周边情况,随意地回:“千真万确,一刀砍断,手法很熟练。”
刘天宇狐疑地盯着她:“我怎么觉得你分析得很熟练。”
“你管这叫分析吗?你还是多看看福尔摩斯吧。”解午真的很想来一句,呵呵,愚蠢的人类。
刘天宇翻了个白眼,然后就这么翻了过去。
陈逸戚:“……他?”
解午撩开他眼皮看了看,一脸严肃:“烧晕过去了。”
陈逸戚脸都僵了:“可是这在大街上啊……”
最终陈逸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刘天宇拖到了一家民居里。
他们至今在街城没有看到活人,只有一具具被啃得稀碎的尸体。
陈逸戚找了个地方坐下,有点奇怪:“这个地方被弄成这样,政府不派人过来剿灭丧尸吗?”
“可能自己也在一团乱着。现在病毒遍及全球,大量政府机构内部也出现了病毒,各大监狱也被沦陷,那些个反社会分子可不会对现今的情况表示担忧。”
“人类社会的覆灭,他们乐成其见。”
“现今社会无序,政府力量被削弱,各地势力接连而起,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取代政府彻底清除病毒的最佳能力者。这个世界,早就不是我们之前的模样了。”
“这也是推演里的一部分?”陈逸戚扶着眼镜,神情凝重。
解午看了他一眼:“弱肉强食从来都是社会的核心和定律,我们想活下来,唯有变得更强。”
陈逸戚拧着眉,事情好像有点出乎他的预料,开始往极度混乱的轨道行驶。
他不知道的是,全球现今大量城市被袭击,丧尸潮的汹涌和措不及防让大多当地政府来不及防护,被袭击过的城市幸存者不到三分之一,他们成为流民投靠到政府机构,更多的在四处求生,然后在路途上死去。昔日的人类文明变成了将倒不倒的废墟,星夜俯视下的地球变得昏暗无光,只有少数仍欢声笑语,繁华依旧,像是零星的花火,稍纵即逝。
这场劫难将人类文明退化,又似乎蕴藏着新的生机。
“小心!”落期期尖叫着指向解午的身后。
解午眼神一凛,迅速转身一砍,冲击力让她手臂剧震,狰狞的大脸血红大嘴一张,被解午劈成两半,砸在地上。
浆液飞溅,浓重的刺鼻味充斥整个空间。
密密麻麻的黑影咆哮着,不断拍打着玻璃门,它们圆睁到裂开的眼眶贪婪又渴望地盯住四人,像是一群索命的恶鬼。
“吼吼——!!”
落期期发着抖拿着菜刀对准那群试图靠近的丧尸们,眼红着流泪:“解……解午……我好怕……”
陈逸戚虽然力气小但也是个男生,他迅速地砍掉一个向他冲过来的丧尸脑袋,绿色的浆液和白色的脑浆溅了他一脸。
冰冷的触感激得他浑身抖了抖,玉白的手不断试图压住刀柄,脸上努力维持镇静。
“它们太多了!我们没有出口!”迟早会被耗死的。
第一次拿刀,陈逸戚整个人都是排斥和恐惧,但使他战胜恐惧的,是死亡。
他不想死。
现在刘天宇还是在发烧,而这已经过去两天了!再是不注意陈逸戚也发觉了不对劲,他问过解午。
如果高烧不退会是什么结果。解午很冷漠地回答:“一、病毒爆发,被我们杀死,二、获得异能。”
“三、挺不过去,活活烧死。”
陈逸戚几乎把性命赌在了那三分之一的可能性里。异能?世上真的有异能吗?!即使没有他也要有!即使不相信也期盼真的会有异能。
“如果他没有熬过这一关,就是淘汰者了,那我只能说,看错了人。”解午的话毫无温度,眼睛里没有光亮。
“下面出不去我们就走上面!”解午大喊,抹着脸上的脏污。
“那刘天宇怎么办?!”陈逸戚几乎要崩溃。
解午率先背起地上昏迷的刘天宇,庞大的体型压得她几乎抬不起腰。
“我背着他跑,你……帮我看好落期期。”
陈逸戚惊得表情崩裂:“不行!我来背!”
“少废话!你力气还真没我大!我小时候可是被称为怪物的!”解午驳回他的请求,“快点走,那些东西挡不了它们多久!”
四人来到二楼,四周房舍隔得极近,完全可以在上面之间跳跃。
“我们分两路!看到那个尖塔了吗?我们去那个地方集合!利用地形将它们甩开!”
落期期虽然不舍,但知道解午是为他们好,没有多犹豫,立马跟着陈逸戚开始跑。
解午咬着牙将刘天宇往上送了送,走了另一边路。
她尽快地翻越栏杆,跳到隔壁二楼阳台,因为背着人,只能单手抓住栏杆。
背上的刘天宇险些溜了下去,解午赶紧拽住他的衣领将人拽了上来。
她迫不得已只能找了根绳子将两人绑在一起,然后开始疯狂逃生。
被生人气息吸引的丧尸咆哮着在楼下拥挤着,解午跑到哪它们就跟到哪。
不断有丧尸垒着上了二楼,摇摇晃晃地跟在解午后面。
解午利索地一个转身刹车上了三楼,然后被一个躲在转角阴影处的丧尸堵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