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鹿在单车棚里找到方想时,他正如一只缩头鹌鹑般缩在他的纸壳箱里,他奇葩的行为导致周围路过的行人不约而同的投来讶异的目光。这个纸壳搭建的简易巢穴上印着洗衣机的图案,正因如此,即便其中已经塞了一个少年还留有不少的余地。
纸箱里的少年有着蔫巴巴的瘦小身材,刘海很长,放下来大概会把眼睛盖住。但现在用一只可笑幼稚的长颈鹿发卡夹了起来,露出白生生的脸和一双漆黑的眸子,当然,还有一身可笑的蓝色海豚睡衣。
换做平时,任鹿可能还会咋舌一下对方不忍直视的审美和诡异的生活习惯,但是现在,任鹿感到情况有些奇怪。
方想正和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女交谈,当然这场交谈显然是少女更处于上风(这一点从方想那毫无底线的土下座姿势和泪眼汪汪的作态就能看出来)。虽然几人相隔的距离不远,但任鹿刚好站在了单车棚一处堆着凤尾竹的角落里,以至于两人没有注意到他,但是从任鹿的角度,这个位置可以将那边发生的情景尽收眼底。
那个女孩义愤填膺的说着什么,似乎是在谴责,作为谴责对象的则方想规规矩矩的坐在他的巢穴里,一副无辜的羔羊模样。然后任鹿就看到满脸无辜的方姓少年被那个女孩一把揪住他的头毛用力向一边拽,最终收获了后者一阵杀猪般的尖叫。
想起某人特意嘱咐的一系列注意事项中有一条就是务必保证方想的人身安全,但是眼前的景象更像是方想做了什么亏心事后被愤怒的女方找上门来讨说法,这种风流债之类的情感纠纷那人可完全没说解决措施。
任鹿设身处地的思考了二秒钟——任鹿放弃思考——任鹿走上前将方想,准确来说是方想的头发,从少女手中解救出来。
过程中任鹿借机打量了一下陌生的少女,对方的小臂紧实并且曲线流畅,任鹿毫不怀疑对方具有欺骗性的高中女生的皮囊下藏着惊人的爆发力。
虽然,男女角色完全反过来了。
“喂……我说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方想虚弱的捂着头发,做势就像往他那纸壳箱里缩。方想的纸壳箱和他主人属同源,虽然前身是一个普通的洗衣机包装纸箱,但经过方想的改造,纸壳箱成功进化为居家模式全开的超级纸壳箱。
超级纸壳箱中装有足够的食物,电暖宝,一床被褥,一台太阳能蓄电电灯,还装配着有数量可观的蜂鸣器防狼喷雾等防身设备。
“表哥,你要的东西我带过来了,虽然我不太清楚你要这种东西干什么?我印象中的你可不是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人。”任鹿扬了扬手里的牛皮纸袋,他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但是方想这几天不同以往的举动让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直觉告诉他,和眼前的少女有关。
虽然他和方想关系极为熟稔,而且两人是名义上的表兄弟,但任鹿始终对自己这个亲爱的表哥了解甚少,不过,关于这个表哥的某些习惯和基本的思考模式他还是能摸清一些的。
方想忽然抬头,刚巧对上了任鹿的双眸,幽深的瞳孔宛如深渊,一切谎言都在这令人心悸的漆黑中无处藏身。
他蓦一笑,双眸眯成弧形的月牙,他们两人彼此都藏着很多的秘密,所谓的表兄弟关系既是羁绊也是界限,他们不能越进对方的雷池一步。
至少现在不能。
“你们两个认识?”方才一直沉默的少女开口打断了尴尬的气氛。
“表兄弟关系而已。”任鹿余光瞥了方想一眼,笑着解释。
“我叫陈奈亚,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有一些事情需要他的帮忙,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挺好的咖啡馆。”名叫陈奈亚的少女面色似乎有些尴尬,好吧,两男一女纠缠在单车保管所其中一男一女还出现了一些界限模糊的举动已经让看车的保安大爷留意几次了,略显揶揄的目光看的陈奈亚是愈发尴尬。
这附近只有一家咖啡馆——蓝岸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