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西州永远的明灯,点亮着万家灯火,守护着一座城,一身美人骨换得天下太平。
他是无一败绩的小南辰王,摒家姓,自少时就征战四方,少年护着天子,护着一代代君王。
他是周生辰,永远以家国大义为先,一生都没有自私过一回。为将,他担起守护四方疆土的责任;为师,他庇护着十一个徒弟的安宁;为王,他镇守着北陈江山的领地。因为,他是周生辰!
“醉卧白骨滩,放意且狂歌,一壶酒,一匹马,天下如王有几人”,终究仅小南辰王一人。
“辰此一生,不负天下,惟负十一”,周生辰这一生为北陈征战四海,为皇室稳定江山,为让君主安心立下誓言,不入中州,不进宫墙,不娶妻妾,不留子嗣。他要的,不过是再无硝烟,百姓安居,炊烟四起,是他终其一生守护的疆土千里绵延。甚至遇见时宜,面对他的小十一,他连仅有的一丝丝爱意都要隐忍着。他们之间,有着受忠诚所缚 ,不可破的誓言;有着因师徒之名,不可前进一步的底线。我的南辰王和他的小十一,只有在西周的王府里,才洒脱过,快乐过,温暖过。
南辰王府的藏书阁,一把钥匙打开的不仅仅是阁楼,更是南辰王归家的心,是十一守候的决意。一曲上林赋,书写的是一份等候,是蓦然回首就想要的归期。白雪纷飞的城墙 ,是捷报归来,撑伞而至的南辰王急着见他的小十一。除夕夜,该陪着他的小十一饮花椒酒,至此,王府有了守候,王府牵挂着每一次的出走。因为时宜,归心似箭!
周生辰所有的爱意,都藏在心里,他的隐忍,是为她,也为这北陈的江山。他的爱从来都没有声音,就像每一场落下的雪,悄悄隐没在深冬。他的爱,在眼神里,落在十一熟睡的脸上;在手心里,落在抱十一时包裹着的貂绒上;在无言里,落在为十一遍寻名医的用心上;在礼节里,落在每一次的距离与隐忍上;在耐心里,落在深夜画出的棋盘与半开的门上;在偏爱里,落在与她游遍西州,打开锁城,写出的名字上;在唯一的忤逆里,落在她不愿就敢于抗旨的决心上……周生辰,就这样爱着他的小十一,就静默着爱着。
西州和南萧是他们自由对视的地方,是他们策马奔腾不顾世俗的地方。那里不用听闻坊间传闻,没有说明的爱意也能彼此知晓。菊花酒,盛着粉衣少女的笑意 ,映着白衣少年的眉眼。一叶舟,装着溢出眼底的心事,未言明,却已沉入心底。若是在南萧,会不会就不被誓言所缚,不被江山所累,不被身份所困。她是未婚配的少女,他未嫁娶的公子,他们可周游四方,可随心所欲。可惜,他是有着家国大义的南辰王,她是身不由己的漼家之女。他们之间,是小火煨出的爱意,淡淡的,微热的 ,深沉着。
如时宜所说,他的战绩和捷报他们都忘了,他们只觉得他的功名威胁着帝位。一身美人骨,为世人颂,却为奸臣忌。为了幼小的皇子,为了一众刘氏叔伯,为了南辰王军,为了满城百姓,征战数年,未曾有过战败,大名鼎鼎的小南辰王缴械投降。他们给他扣上谋反的罪名,赐他剔骨之刑。剔骨之刑长达三个时辰,可行宫之内没有一声哀嚎。一身美人骨的小南辰王,终是没能再见一眼他的小十一,没能陪她再看一场雪,没能陪她守除夕,没能陪她再饮花椒酒。他永远停留在那晚,痛苦的,绝望的,多年来守下的江山他都没有看一眼,我想,他遗憾的,是他放不下的小十一吧。从此,北陈再无南辰王,西州再无周生辰,世上再无美人骨。
他不知道剔骨的那个晚上,他的小十一与他同身受了,那一晚的大汗淋漓,就像他溅落的血一样。他不知道,他的十一被锁在东宫里,失去了自由;他不知道,他的十一旧疾复发,不肯再说一句话;他不知道,最后的血书他的十一有看到;他不知道,在册封的那天,他的十一一袭红衣多么绝美;他不知道,宫墙之上,他的十一一跃而下。他的十一来嫁他了,除了嫁衣,她什么也没有带去。她奔向他,在白雪堆积的那天,笑着去见他。
她说“周生辰,我来嫁你了,若有来生,换你先娶我!”
这一次,叫的不是师父,是十一的意中人,周生辰。
多想,周生辰还是西州初见时的小南辰王,时宜还是初来王府的十一。多想他们的故事和中州没有关系,和江山没有联系。多想白马寺和青龙寺的香火长燃,十一的祈祷和祝愿都能实现。多想南辰王军只有捷报,人间再无硝烟……可是,只是多想!
周生如故,不知道又是多少人的意难平!忘不掉的,是那剔骨之刑,还是红衣跃城?是没有留下一点声响的周生辰,还是留下绝言的小十一?是血溅行宫的无言,还是红袖覆雪的凄婉?说不清是哪一处,又好像处处都是。
第二世的周生辰,相貌平平。
第二世的漼时宜,倾国倾城。
带着前世记忆的时宜,还是在人群里认出了周生辰。
看到有人说没有记忆的周生辰不再是周生辰,可我只是想说,周生辰还是周生辰!幸好,他不记得了。幸好,不用再想起锥心的痛。幸好,还有他的时宜。他用一身的美人骨,换了她的倾国倾城,换了她能记得他,换了她能开口叫他的名字。哪怕已过轮回 ,还是记得爱他这件事。这辈子,就让他只做周生辰吧,上一世太苦,太痛了。周生辰,该为自己而活了,没有记忆的周生辰才能好好生活,好好成家,好好老去。
这一世,他可许她一生一世,她可陪他续写前缘。他们之间,坦然,热烈,相爱,欢喜!
这一世,只做周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