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设ooc,勿上升
年幼皇帝左×年轻有为太傅邓
架空王朝/1.1w+
前期用左航的第一人称
夜幕之下,皇宫灯火通明,人人自危。宫里的人着急的像普通热锅上的蚂蚁,无头苍蝇似的乱飞。
母妃带着我在父皇的寝殿外候着,我那时年幼,不懂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有好多的宫女宦官出入父皇的寝宫。
我求助的看向母妃,可母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寝宫,根本没注意到我求助的目光。
随着一声宦官的哀嚎:“陛下驾崩了!”我感觉母妃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猛然用劲,有些吃痛。抬头看向母亲,母妃眼神呆滞的看着寝宫,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看着母妃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我只好把话咽进肚子里。
如此国殇,举国同悲。我清楚的记得,父皇的葬礼上,所有人都一副伤心欲断肠的模样,可母妃却在自己的耳边说道:“小航,记住他们现在的嘴脸,下回你再见到他们不会是这副面孔了。”
父皇的棺椁被一群人安置在了皇陵之中,母亲偷偷带自己见了一个人。
我清晰的记得,初见他时,他和那些王公贵族一样穿着缟素,只是一双眼睛明媚动人,亮亮的像星辉般璀璨。如果让我来形容的话,便是秋水剪瞳、天人之姿。
我心里暗想,话本里的“翩翩公子”便是这样吧。
他与母妃相约于御花园。母妃紧蹙着眉头,开口乞求道:“请先生帮帮这孩子!”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忧愁了起来,好像很为难,开口拒绝道:“良妃娘娘请回吧,您的知遇之恩我一直想报,只是此事着实为难小臣了。”
母妃好像一下子就急了,威胁他道:“邓先生若是不应,我便要跪到先生答应。”说罢,便要跪下,他急忙扶起母亲,看起来犹豫不能决。
母妃像是料定他心软了似的,忙要求我以跪拜之礼求师,我看着母妃焦急的模样,连忙跪下,诚恳的说道:“左航天资愚钝,慧根未开,请先生教导。”
邓佳鑫没有多加思考就急忙将我扶起,答应道:“那好,从今以后,我便教你读书习字,学习帝王之策。”
母妃打发我到一边玩,自己向邓佳鑫托孤。母妃远远的看了我一眼,带着不舍和无奈的说道:“你曾是我父亲竭力培养的门生,也是他最骄傲的门生,把左航托付给你,我是再信任不过的。”邓佳鑫无奈的叹了叹气,不解的问道:“娘娘这是何必呢?”
听出邓佳鑫语气的劝阻之意,良妃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回答道:“你以后就会明白,情不知何起,一往情深。”
我看着母妃和邓佳鑫没聊几句就要走,忍不住追了上去,却被邓佳鑫拦住了。
他笑着对我说:“太子殿下,御花园的寒梅谢了,我带您去看看吧。”
看着他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我不好拒绝,只好同意。
其实寒梅谢了没什么了不起,但他却却表现出莫大的敬意来。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寒梅像我母妃。
“为什么寒梅像母妃呢?”我疑惑的问道。他笑着看向我,轻抚我的头,道:“寒梅傲雪,但生命却止步于此了。”
他的眼中有不加掩饰的遗憾,我看的很清楚。
我们刚要走,母妃的侍婢哭着来找我,说:“良妃娘娘她……她在宫中自刎了。”
我哭着跑到母妃的寝宫,看到母妃躺在血泊中,瞬间红了眼眶。邓佳鑫跟着我跑到了宫中,看到这副场面,用手挡住了我的眼睛,在我的耳畔轻轻说道:“别看。”
丧父之痛、丧母之痛接踵而至,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就是母妃出殡的日子,不过那天的主角不是母妃,而是我。
作为父皇唯一的孩子,他们打着“国不可一日无君”的口号,要求我登基,反而忽视了躺在冰冷棺椁里的母妃,我心中顿感寒凉,不禁哭的更狠了。
看着母妃棺椁也从父皇一样,被抬出了皇宫,我独自一人坐在皇宫的台阶上。
不知道邓佳鑫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在我旁边坐定,缓缓开口道:“太子殿下,臣今日便要教你第一句诗。”我转过头去,问道:“哪一句诗?”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没过几天,左航便被众臣推向了皇位。
左航又一次见到了那些大臣,他们的脸上以不复当时的哀伤,个个像盯绵羊一样盯着自己。
左航人生第一次见到有那么多人注视着自己,心里不免紧张,手指紧紧的扣着衣袖,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最后只能把视线落在邓佳鑫身上。
册封的礼节繁重,真是叫人身心疲惫,好不容易等到结束,左航回到御书房就赶紧遣人去请邓佳鑫。邓佳鑫刚随着宦官刚踏进门槛,左航冲了过来,急切的问道:“太傅,我刚才没有露怯吧。”
邓佳鑫莞尔一笑,夸耀道:“陛下做得很好,很有帝王威严。”左航听到邓佳鑫这话,本来心中很高兴,但是听到那句“陛下”,还是忍不住的愣了片刻。
那句“陛下”狠狠刺痛了左航的心,短短几日,自己都没有双亲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左航看着邓佳鑫静静的问道:“太傅是不是,有一天,也会离开我。”
邓佳鑫听到左航这话,却突然连一句话都想不出要说什么,只能宽慰道:“陛下放心,臣定不会一直辅佐陛下到陛下自己可以独自一人守住江山。”
“那是不是只要我乖乖听话,太傅就可以陪我一辈子了。”左航天真的问道。
邓佳鑫看着左航闪烁着星光的眸子,一时间竟狠不下心来拒绝,只能似应非应的点了点头。
左航天赋异禀,过目成诵,最关键的是虚心求学,这让邓佳鑫十分兴奋,恨不得把此生所学全部都教给左航。
左航年纪尚小,先皇在世时也没有中宫皇后,宦官里的冒尖的要么被良妃清扫过,要么被敲打过。
良妃母族式微,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再加上左航如今在朝廷中只信邓佳鑫,而邓佳鑫在先皇在世时,便是先皇着力培养制衡几位权臣的,在朝中青云直上,如日中天。
如今新皇上位,邓佳鑫被各方忌惮,生怕他会独揽大权,于是流言纷起,甚至左航在宫里都能听到宫女们的讨论。
如往常一样,邓佳鑫检查左航的功课,左航突然冷不丁的冒了一句:“先生为什么要做太傅?”“嗯?”邓佳鑫听到这话,不禁疑惑的问道:“陛下为何这么为?”左航托着腮,开口回答道:“因为宫里一直在讨论这样事啊,她们说朕就是一个傀儡皇帝。”
邓佳鑫看着左航郁郁不乐的样子,忍不住笑不了声,在左航疑惑的眼神中,站在在左航旁侧,替左航正了正衣衫。抓住左航的手在宣纸上写下“良妃”两个字。左航转过头去,问道:“母妃?”邓佳鑫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伤,静静的开口道:“我在做常府门生的时候,与良妃相识。后来入仕之后,良妃娘娘常在先帝面前举荐我,我才得以施展自己的抱负。”
左航拽了拽邓佳鑫的衣摆,邓佳鑫疑惑的看着左航,左航抱住邓佳鑫的腰身,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太傅,朕的至亲都没了,只有你肯在朕身边帮助朕了。”邓佳鑫轻轻的拍了拍左航的后背,安慰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既然您愿意相信臣,臣一定会永远站在您这边。”
竖日,森严的朝堂上,左航用最稚嫩的童声警告道:“最近朕耳朵里听到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这些风言风语从哪来,朕不关心,但是朕要是再听到诸如此类的疯话,便不会给任何一人留情面。”邓佳鑫惊异的看向高堂之上端坐的左航,一瞬间邓佳鑫好似在左航身上看到了千古一帝的威严。不过一想到左航此番举措是为了自己,邓佳鑫忍不住低下头浅笑。
左航登基后的前几年还算太平,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邓佳鑫每回都要提醒左航一遍,不要掉以轻心,左航有时也会不解的问道:“为何太傅如此警惕朝中的老臣?”邓佳鑫叹了叹气,无奈的说道:“如今陛下年纪尚小,还未真正接触到朝堂上的风云诡谲,再加上陛下如今还未有依靠的住的大家族,就算有,也很难保证不会大权旁落。”
左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邓佳鑫无奈的看了左航一眼,有些可惜的说道:“若是你如今及冠了,处境也不会如此的举步维艰,那些老狐狸可都紧紧的盯着陛下这块肥肉,他们现在不会有动作,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动作。”
左航面色有些不悦,嗔怪道:“太傅大可不必把我比做肥肉的。”邓佳鑫看着这般孩童气的左航,突然发觉有些可悲,左航这一辈子都要被困在着四四方方的天地了。
邓佳鑫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看过话本吗?”左航摇了摇头,带着羡慕的语气说道:“以前看宫里的人有话本看,朕甚是羡慕,只可惜母妃不让我碰这些东西。”邓佳鑫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应该,回头臣把家里刚淘的两本话本送与陛下看。”左航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转念一想,又不禁笑出了声:“太傅竟也会看话本。”邓佳鑫这才发觉说漏了嘴,不禁正色咳了两声:“与民同乐,与民同乐。”过了片刻,补充道:“过几年,陛下大了,臣便带陛下出宫看看,臣总觉得陛下若是一辈子都待在这,太无聊了些。”
没过几天,邓佳鑫果真给左航带来了话本。正在处理政务的左航,目不转睛的盯着邓佳鑫手中的话本,恨不得眼珠子跳出来粘在话本上。
邓佳鑫看着左航那模样,无奈的笑了笑:“陛下先做功课,有时间看的。”
天幕中巨大的红色汤圆不知何时跌入滚烫红汤,而过了一会那红汤已被烧的焦黑。
“太傅,话本里的桃花坞真的是唐寅想的桃花坞吗?”左航指着话本里的图,兴致勃勃的问邓佳鑫。邓佳鑫抽空把头从各种文学典籍里冒出来,回了句:“桃花坞是不是唐寅想的不重要,只要你想,哪里都是桃花坞。而话本的桃花坞不过是幻想出来的罢了。”
左航托着腮,天真的说道:“太傅,朕很想和您一起去看桃花坞。”邓佳鑫听着左航不切实际的幻想,轻笑着点了点头,道:“会有机会的。”
可邓佳鑫从未想过,自己让左航看话本是个错误的决定。
左航最近的功课有点差的离谱,邓佳鑫拿着书简在御书房门口踌躇,正巧碰到了左航身边的周逸轩周公公。
周公公看到邓佳鑫后,眼神躲闪,护着手中的东西从邓佳鑫身边经过。
过了一会,周公公从御书房小心翼翼的走出来,邓佳鑫盯着御书房看了一会,正欲进去,周公公拦住邓佳鑫道:“陛下功课还未做完,邓太傅若是有什么朝堂上的大事要说,等一会吧。”邓佳鑫眼瞅着就不去,假意停步,忽而用手一下子推开御书房的门。
左航哪里是在做功课,整个人趴着桌子上看话本,脚边堆了一堆话本。看到邓佳鑫进门,左航慢慢的放下手中的话本。
看着散落一地的话本,和左航惊讶过后,乖乖的抬起手心。邓佳鑫的心中有万分的愤怒,抄起戒尺,慢慢逼近左航,可纵然抬起了戒尺,却也没舍得将手中的戒尺落下来。邓佳鑫心里心疼左航,可心疼之余又有些慌乱,自己教过的学生也不少,怎么对左航却狠不下心呢?
邓佳鑫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害,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让你看话本。”
左航刚想解释,邓佳鑫一边向外走去,一边摆了摆手示意左航不要说话。自那以后,邓佳鑫来御书房的时候越来越少,每次来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明明邓佳鑫没有惩罚自己,左航却觉得还不如惩罚,他宁愿挨手板。
左航每次看到邓佳鑫来御书房都显得格外兴奋,可邓佳鑫却无视左航,只是给左航布置功课后,呆呆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个月,邓佳鑫对左航一直冷冷淡淡的。
那天,邓佳鑫还是一如既往的呆坐在窗边,检查完左航的功课,却没有走,一直待到了晚上。左航心有疑虑,但是却没敢去问,只是托着腮直勾勾的看着邓佳鑫,太傅真好看,左航心里暗想道。
邓佳鑫突然转过头来看向左航,左航下意识的躲开了与邓佳鑫视线相撞,邓佳鑫径直有向左航,笑着问道:“陛下可知明天是什么日子吗?”看着邓佳鑫笑意盈盈的眼睛,左航一瞬间愣了神,呆愣的摇了摇脑袋,答道:“不知道。”“上元节!”邓佳鑫激动的说道。左航看着邓佳鑫笑着的模样,心弦突然断掉了,好久没有看见这样鲜活的太傅了。
左航看着邓佳鑫强忍镇定的问道:“太傅,上元节怎么了?”邓佳鑫看着左航眉眼间一褪去的稚嫩,忽然有些恍惚,道:“臣说过会带陛下出宫看看。”
左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以为邓佳鑫永远不打算原谅自己了。赶忙点了点头,答应的下来生怕下一秒邓佳鑫反悔。
邓佳鑫离开后,左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摸了摸脸,好烫。左航赶紧传召周公公,周公公是宫里的老人,见多识广。
周公公刚进门,左航就拉着周公公问东问西,害的周公公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直对左航说道:“陛下,陛下!慢慢问,老奴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了。”
左航尴尬的笑了笑,接着问道:“周公公知道有关邓太傅的事吗?越多越好。”周公公眼珠子转了转,娓娓道来:“邓太傅是良妃娘娘母家的门生,后来在殿试上成了陛下钦定的状元郎,风光无限。身着一身红袍,头上簪了一朵红花……”听到这话,左航忍不住打断,着急的说道:“太傅气质出尘,红花太俗了。”
周公公瞪大了双眼,尴尬的笑了笑,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然后接着话说:“当年可是有不少的名门闺秀都想嫁与邓太傅,当年良妃娘娘待字闺中,”左航正挺的尽兴,李公公突然惊慌的跪下来,不停的打着自己巴掌,喃喃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左航赶紧把周公公扶起来,道:“公公这是做什么?”“老奴有罪,不该妄议良妃娘娘和邓太傅。”周公公颤颤巍巍的说道。
左航蹙了蹙眉头,道:“无妨,公公继续。”“这……”周公公迟疑的看向左航,左航点了点头,周公公这才放心继续说:“宫外人传,其实邓太傅与良妃两情相悦,后来是常尚书棒打鸳鸯……”周公公小心翼翼的看着左航的神色,看到左航没有动怒的迹象后才放心继续说下去:“后来良妃娘娘进了宫,邓太傅一直未娶,所以才被宫外的人如此嚼舌根。”
左航摆了摆手,示意周公公离开。周公公小心翼翼的退出御书房。左航靠在椅背上,看着邓佳鑫常坐的那个位置,心中五味杂陈。
暮寝而思之,所以……邓太傅当时同我说因为母妃而帮我,是因为……心里一直钟情于母妃吗?
左航觉得心中非常不舒服,总感觉心里被一块巨石堵着,辗转反侧无法入眠。邓太傅如今三十有二了,迟迟不娶妻是怀念母妃吗?左航的心头很多的疑问,但越想越难受,不想却又抓心挠肝。
人性的劣根在不断作祟,似乎之前邓佳鑫所做的一切,都被贴上了有目的的标签,左航越发觉得邓佳鑫从出现到现在似乎都是有迹可循。
一夜未眠。上元节,邓佳鑫和左航换了便装,正当左航在思考邓佳鑫怎么带他出皇宫时,邓佳鑫拉着左航来到一处没有宫人的墙角,左航瞪大了双眼,指着靠在宫墙上的梯子,疑惑的问:“太傅,爬……爬墙?”
邓佳鑫浅笑着点了点头,身手敏捷的爬上梯子,翻过了宫墙。左航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随后无奈的爬上了梯子,落地的那一刻左航忍不住环顾了一下四周。
华灯初上,繁荣的街道上灯火明亮,左航忍不住对邓佳鑫说:“先生,上元节真好。”左航拉着邓佳鑫在街上一阵乱逛,看见什么新鲜玩意都想买,邓佳鑫跟在左航屁股后面付钱,有时一转头左航就不见了,找了半天发现左航在看幻人的表演,看到邓佳鑫走过来,拉着邓佳鑫继续逛。
“先生,这个糕点好吃!”“别乱吃啊!”“先生,这个糖人好可爱!”“哇!先生,那灯笼真好看。”左航拉了拉邓佳鑫的衣袖,指着一个花纹繁多的灯笼说道,邓佳鑫无奈的点了点头,左航又双眼冒光的盯着茶酥山。
左航的目光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些更好玩的东西,视线瞟到卖花的商铺就离不开了,还没等邓佳鑫付完茶酥山的钱,就急不可耐的跑过去。
花铺的花种类繁多,但大多颜色鲜艳,有些惹眼。经过精挑细选,左航终于认定一朵淡橙的花瓣有些发白的叫不出名字的花,左航取出一颗出宫前拿上的银瓜子放在了桌上,转身离去。
此时的邓佳鑫拿着左航挑的茶酥山,踏上了再次寻找左航的旅程,左航偷偷的跟在邓佳鑫身后,在邓佳鑫准备转身时将花插在了邓佳鑫头上。
这朵花配邓太傅,素雅,比艳俗的红花好看。
邓佳鑫摸了摸头上的花,又看了看比自己高了一点的左航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邓佳鑫不觉莞尔一笑。
那一瞬,皎洁的月光照在邓佳鑫身上,簪花的邓佳鑫冲着左航莞尔一笑,一双秋水剪瞳里有跳动着的星子在闪。
一眼误终身,这是左航的第一反应,左航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不过又很快清醒了过来,邓太傅他是喜欢母妃的。
邓佳鑫说要带左航去游湖,左航跟在邓佳鑫后面,神情复杂,眼睛里有晦暗不明的情感。
愈是人间惊鸿客,愈是斯人不可得。
船内,左航新奇的用特别的角度,看着略高于水面的街道,船前进的很慢,左航把手伸进水里,然后我把那只手举高,等晚风把手吹干。
游船从横在水面的桥底穿过,街上的行人有些少了,左航本来坐在船头看着街上、桥上的车水马龙,看着皇宫的高楼穹顶……
看累了,就钻进游船船身里,靠着邓佳鑫坐在一起,没一会儿就睡眼朦胧,忍不住靠在邓佳鑫肩头点头,邓佳鑫无奈的看了左航一眼,往后坐了坐,托着左航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
看着左航的睡颜,邓佳鑫用手描摹着左航的外轮廓,其实自从撞见左航那次看话本,邓佳鑫没那么生气,只是看着左航的眼睛,邓佳鑫的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情感自生,所以邓佳鑫干脆选择了逃避。
良妃当初将左航托付给自己的时候,他还是小小一只,邓佳鑫对左航充满了怜悯和师生之情,可现在对左航的情感好像不仅如此。
上元节过后,左航开始从邓佳鑫手中接触到更多的政事,等到左航及冠之后,已经可以独立的处理政事了。
可随着及冠而来是,一群伺机而动的老狐狸,打着“陛下的家事就是国事”的幌子,逼着左航立后。
御书房内,“李家嫡长女李衿悠,年芳十八。白家嫡长女白楹,年芳十六。胡家嫡长女……”左航百无聊赖的读着花名册,读完了还不忘问问邓佳鑫是怎么想的。
“嗯?”邓佳鑫哼出一个鼻音,疑惑的看向左航。左航看着邓佳鑫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如刀绞。可转念一想,也对,他一直爱慕的都只有母妃,和我有关的事他好像都没有很在乎。
邓佳鑫慢慢放下手中的话本,托着腮在左航的视线盲区,偷偷拭去眼泪,用微哑的声线答道:“陛下选吧,臣不想干预。”邓佳鑫重新拿起话本,但已经看不进去了,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离开了,其实邓佳鑫本没有什么理由再隔三差五的去御书房了,可以随意进出御书房是左航给他的特权。
左航念名字的时候,邓佳鑫根本心思不在话本上,明明听见了却要假装不在乎。他故意看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就是为了如果绷不住情绪,可以找借口开脱。
左航最近几天都被选后的事烦的不行,想找邓佳鑫商量吧,偏偏他还隔三差五的有事,借口一大堆“户部侍郎的寿诞啊”“翰林院有急事”“兵部的这事那事”,总之就是忙不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邓佳鑫有天啥事也没有,左航得找机会和邓佳鑫独处,左航合上手中的花名册问邓佳鑫:“邓太傅为何迟迟不成家?”邓佳鑫转头看向时,左航一双幽怨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邓佳鑫灿灿的笑了笑,遗憾的道:“我与钟情之人,有着身份的隔阂,我与他朝夕相处,可他一直不知我的心意。”
果真是母妃啊。左航心中最后的一点希翼也破灭了。左航把花名册推到一旁,托着腮问道:“太傅,我是更像父皇还是母妃啊?”邓佳鑫远远的观望着左航,良久后回答道:“陛下与良妃娘娘相像,至少有七、八分像。”
那如果我像母妃,你能不能把对母妃的爱匀我一点啊。
左航延续了先帝使权臣相互制衡的方式,可意外的外力因素很快打破了这种固化的局面。素来与本朝无仇的外族与边塞的边陲小镇发生了冲突,本来若是仅仅如此也没有什么难解决的,可在外朝的怂勇和派兵驻军的军力支持下,便要发起战争。
左航在御书房不禁拧了拧眉头,看着还在悠闲喝茶的邓佳鑫问道:“太傅怎么看?”邓佳鑫放下茶盏,无意识的蹙起了眉头,道:“蠢。外族与我朝交战必定不能赢,但外朝不在乎输赢,他们对我朝虎视眈眈。外朝只需要两方元气大伤,再与本就派出去的兵里应外合吞并外族,到时我朝变会成为外朝案板上的鱼肉。”
左航点了点头,认可了邓佳鑫的说法。“我同太傅想的一样,可是却想不出破局之法。太傅可有破局之法?”
邓佳鑫沉思片刻,看着左航道:“有。”左航欣喜若狂,急忙问道:“何解?”
邓佳鑫把地图摆在桌子上铺陈开来,看着外朝的疆域道:“给外朝制造内忧外患,即使能力挽狂澜也不会再给我朝带来威胁。”邓佳鑫在地图上指了几个位置,沉声道:“外朝之所以那么急切的发动战争,就是为了最大化的减轻国内矛盾,这几个地方土地肥沃,地方知府有自己的军队,君臣离心。若是发动战争,因为地理位置,最早便是要从地方派兵,削弱了地方权力,稳固了朝政。若是我们制造一些矛盾,阻隔外朝与其地方的联络或是潜伏队伍阻隔各个地方与鞑虏的联系,阻止地方官兵集合。”左航敬佩的看向邓佳鑫,接着邓佳鑫的话道:“若是逐个击破变不会对我朝造成威胁了。”邓佳鑫摇了摇头,道:“不,不去造成大规模的伤害,我们要把地方官兵赶羊似的赶回原地,地方便会因为这次屈辱对外朝君主更加不满,气焰越嚣张越好。这便是内忧。而外族则会因为迟迟没有得到兵力支持,反把矛头对准外朝,蠢人好用。这便是外患。”
左航听完便遣人去找主管兵权的李将军,准备与他细聊。御书房内,左航看着手里地图,脑海里不停的演算着如何减小伤亡还能取得胜利。邓佳鑫抽走左航手里的地图,沉声说道:“经此一役,我们的权臣制衡就被破坏了。朝堂上的势力被几位权臣瓜分的一干二净,普通的臣子又与权臣势力有一定的差距,如果想要赢就只能用李恒,可若用了李恒,就算我们几个权力大的联合,也会很费劲。”
左航轻轻把手搭在邓佳鑫手上,安抚道:“太傅所言极是,只是朕目前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等以后慢慢撬动。”
李恒来的很快,他进来的时候刚巧赶上邓佳鑫往外走,李恒飞快的撇了一眼邓佳鑫,心里暗自有了定义,等到与左航商讨完下一步怎么打,就匆匆进了马车。马车内,一位李府的谋士手捧暖炉,李恒上了车,同哪位谋士说:“邓佳鑫很得君心,也有谋略,是个大隐患。”谋士放下手中的暖炉,道:“自古帝王疑心重,更何况邓佳鑫是一个与陛下母妃之间有关系的人。陛下心里怎会不隔应。”“你怎么确定左航知道这事。”李恒不解的问道。“即使陛下再蠢不去查,也不可能没从宫里的人听过。”
“邓佳鑫的左膀右臂便是翰林院和同六部的关系,我们只需慢慢挖空邓佳鑫在翰林院的势力,六部想必也会同邓佳鑫疏离。陛下就算对邓佳鑫再袒护,也无济于事。更何况,等我们铲除邓佳鑫的时候,陛下的位置保不保得住还是我们说了算。”谋士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送小姐进宫吧。”谋士提议道。李恒点了点头。
战事没有像任何人想的那样激烈,一切都如邓佳鑫预想的那样,只是意料之外的是,李恒在沧州建立了土兵队伍。这场持久战打了两年才彻底结束。战争结束后,左航被迫娶了权倾朝野的李恒独女—李衿悠。
邓佳鑫心里纵使有万般不愿,却也无能为力。让邓佳鑫更意料不到了是,自己再和左航想着架空李恒的权力,并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邓佳鑫蓦然发现,李恒也背着左航和邓佳鑫架空了邓佳鑫在翰林院的地位,为了不打草惊蛇,扳倒李恒的事被迫搁置。
沧州的土兵军饷不是李恒自己出而是搜刮的民脂民膏,照理来说,以李恒的权力这种事情捅不到左航面前的,可是李恒忙于和邓佳鑫斗,忽视了曾经和他平起平坐的其他权臣。
下了朝邓佳鑫便和左航商议准备搜集证据,却被左航驳回了,理由是“朕的权力尚且受限,若是搜不到证据,反被李恒发现,李恒发动宫变绝对在朕扳倒李恒以前。”
邓佳鑫一瞬间对左航心寒了,身居高位了却失了本心。邓佳鑫知道左航很快就能扳倒李恒,可是沧州的百姓等不及,他们每日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邓佳鑫随意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躲避现实,一连好几天都不来上朝。
可邓佳鑫又不甘心这么拖着,既然终有一天会再次上朝,不如主动出击。于是邓佳鑫凭着左航之前给他的特权,早早的在御书房候着左航。
而此时的左航在椒房殿内,左航的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道:“皇后啊,李将军之前战乱时在沧州临时招募军卒,如今战乱平息,你不妨去劝劝李将军,让战士们卸甲归田。”
李衿悠反驳道:“陛下,父亲他是忠良,想必想的定然周到,我怎好去劝?”
左航听到这话,不禁蹙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朕想的没有李将军周到了?”
李衿悠瞬间花容失色:“臣妾没有那么想,臣妾只是以为陛下听信小人谗言,误会了父亲……”
左航从不是什么好脾气,何况李衿悠蠢的不像话,每句话都在火上浇油。
左航从椒房殿摔门而出,径自走向御书房,一边走一边对着周公公怒声说道:“好,真的好极了。一个两个的都不肯让步,逼的朕两头不做好。”
左航逐渐走到御书房门口,看着窗纸上笔直的背影,赶忙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推门而进。
左航嘴角带笑,丝毫看不出之前生气的模样。左航没有急着做到主位上,而是慢慢悠悠的给邓佳鑫倒了一杯茶,邓佳鑫接过茶一饮而尽,随后就欲开口,被左航制止了。
左航不紧不慢的回到主位,饶有兴趣的说道:“太傅,朕最近苦练丹青,略有小成,太傅不妨指导一下。”
看着左航还有闲情雅致和自己谈诗论画,邓佳鑫不禁冷冷的开口道:“陛下应该看看现在的朝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左航直直的愣在原地,过了良久,质问道:“太傅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臣知道。”邓佳鑫的声音铿锵有力,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左航拍案而起,怒发冲冠,怒声道:“太傅真是有骨气,那你信不信朕现在就下旨把你发配到蛮荒之地,终生不得再入朝为官!”
天子发怒,守在一旁的宦官早已跪成一片,可邓佳鑫仍旧站的笔直,一束光从窗外透过来,洒在邓佳鑫身上,此刻的他仿若苍劲之松,不屈不饶。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左航看着眼前平静的邓佳鑫,又想起清晨邓佳鑫未上早朝时,满朝文武有不少身居高位之人,恳请自己赐死邓佳鑫。
左航气不打一处来,可又拿邓佳鑫没办法,只好责令邓佳鑫回自己的府上。
邓佳鑫走后,左航的御书房好生热闹,大臣们一个接一个的恳请左航逼死邓佳鑫。到最后,甚至李桓这个老狐狸都出动了,只是他不是来请求的,而是来逼迫的。
“陛下如今朝中上下皆不满邓太傅的所作所为。”李恒敷衍的行了个礼,说道。左航勉强的扯了个笑脸,道:“邓太傅此事还未尘埃落定,不如先另其闭门思过,其余的以后再议。”
李恒此次来就是为了彻底铲除邓佳鑫了,哪那么容易就走。左航扯着笑看着迟迟不走的白恒,翰林院本是邓佳鑫的市里范围,却被李恒安插的手脚,导致李恒部下冒领军功,他自己克扣军饷的事延后收网。
此时还不能打草惊蛇,若不能彻底铲除,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左航试探的问道:“太傅之前跟朕自请辞官归家,不知国公意下如何?”
“陛下,老臣为陛下征战沙场,打退鞑虏。朝中不少为陛下出力的臣子,陛下不能因为与邓太傅之间的师生情分就……”李恒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左航一眼。
左航冷冷的看了李恒一眼。与白桓针锋相对半刻,唇枪舌战之间,左航还是败下阵来,即便咬紧牙关不肯放松,却也不得不叫来周公公传口谕,左航只记得自己冷汗直流,自己像一条任人摆布的鱼,被数不尽的惊涛骇浪击打着。
左航强撑的身体,红着眼睛,青筋暴起,刺耳的话从唇边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邓……太傅,品行……失端,蔑视皇……权,鸠……鸠酒……赐死。”
李桓听到这话,按耐不住眼神中的轻蔑与嘲笑,得意洋洋的出门而出,留左航一人在御书房情难自己,无力感、失重感席卷着左航,不知不觉中情难自禁泪拆两行。
周公公被李恒走之前瞪了一眼,马不停蹄的赶往邓府。此时的邓佳鑫正在给鱼喂食,随意的看了周公公一眼,放下了手中的鱼食,一副“早就知道周公公肯定会来”的神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邓佳鑫跪在地上,静静的听完这道……赐死令,面色平静,似乎在面临着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邓佳鑫没有犹豫的接过周公公手里的鸠酒,淡淡的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将手中的鸠酒一饮而尽。
“周公公,这毒酒我已喝了,能不能托你给陛下带几句话?”周公公看着邓佳鑫喝完了鸠酒,正准备回宫复命,邓佳鑫却突然开口道。
“邓太傅请说。”周公公迟疑了一下,缓缓的开口道。
邓佳鑫垂下眸,隐下眼中晦暗不清的情绪,缓缓说道:“臣怎会不懂陛下的苦衷,陛下是臣看着的。只是臣一心所想,要留清白在人间,所以以后不能为陛下分忧了。臣自始至终钟情于一人,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希望陛下不会惘然。”
周公公答应下邓佳鑫的请求后,带着身后的侍从,慢慢消失在邓佳鑫视线范围内。
皇宫中,周公公来跟左航复命,把邓佳鑫请求转达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左航倚坐着,静静的听着周公公转达邓佳鑫的话,双目逐渐麻木、呆滞。
过了良久,左航把面前的所有东西推下桌,站起身、拿起笔来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了几个大字。
左航看着自己写下的几个字,又觉得可笑无比,将手中的比随意扔到一边,自嘲的笑了几声,朝着殿外走去。经过周公公旁侧时,声音早已不复威严霸气,哑着嗓子说道:“朕自己出去走走,不要让别人跟过来。”
待左航走后,周公公急忙把散落在地上的纸笔拾起,定睛一看,是赦免邓佳鑫死罪的圣旨,但这道圣旨直到邓佳鑫死也没用上。
而左航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的字正是邓佳鑫教左航的第一句诗: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故事在左航从未真正走出去过的,走着四四方方的天、金银堆砌的皇宫中落下了帷幕。
故事的最后,一个身在无名坟冢,心在桃花坞;一个身在外人心心念念的宫墙玉壁中,心却在无名坟冢。
“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又如何,是万人之上的天子又如何?还不是亲手逼死自己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