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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兰萱的时候,正是他最痛苦的日子。
彼时,他在江南乡下一间小小的酒庐里,就着缠绵的雨气,大口灌着女儿红。他已经在这家酒馆里待了三天。并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把这家酒窖藏的好酒喝去了大半。
起先店小二还劝说客官您小心别喝坏了身子。可后面的话却被他脸上的怒意、行囊里的宝剑和丢在桌上的银锭堵回了嘴里。到后来,那留有一把山羊胡子的老掌柜只要看到他招手,腿就打颤。
醒了喝,醉了睡,睡醒再喝。就这样日复一日的买醉,再买醉。他机械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只是因为喝到麻木时,会有那么短短的一瞬,能暂时忘却痛苦,得到解脱。
却不想这日,人还没醉,就有一行白衣少年策马而来,自称是天鹰门弟子,奉师命来请江先生前去一叙。
江先生?
他晲着眼,打量那英挺的少年,嘴里咕哝着:“什么江先生?还有……你家师傅,那又是什么东西?”
白衣少年顿时绿了脸。而较真的结果,便是他被团团围住。
眼看有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了,旁边忽然有女声插嘴:“诸位少侠怕是认错人了。她走上前,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这是我家大哥,近日遇到些烦心事。在这里喝多了。确实无心冒犯,真是对不起……”
直到那队人马走远了,他才看清这是个十七八岁姑娘算不得精神芝麻却也眉清目秀她温婉地冲他笑:“天鹰帮那些人恐怕没有那么好打发,这会儿被我骗了,等下回过来神来了,肯定还是要回来找麻烦的:“江大哥,我看你还是先离开这吧……”
这番话让他重新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他开口了,多少还带一点防备,却不再装疯卖:“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江牧白?”
女孩浅浅的笑起来,却不答,只是指了指他的包袱,径自说道:“我叫兰萱,是姑苏慕家的女儿。”
他顺着她指引的方向,看到包袱一角露出的白玉扇坠,眼角瞬间便沁出了泪。
那扇坠是宁霜送他的,也确实曾跟他说起过自己有个闺中密友名唤兰萱,是姑苏慕家的女儿。
提起宁霜,往事便一波波席卷而来。江牧白心口再度蔓延起撕裂般的疼痛。他踉跄着起身,扶着桌角,唤小二上酒。
衣角却被一只细白的柔荑拉住。
她说:“江大哥,宁霜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愿意看到你今日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