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夏鸣睡了很长时间,他上火车还是司机把他给抱进去的。
但当火车到了冰北站,夏鸣他也没有醒,要不是司机摸了摸他鼻子看看还通没通气儿,那就还真以为夏鸣他死了呢,那司机只好又把他抱下了火车,租了个洋车子把他送到军营去了。
刚到军营,他便起来了。
“先生,这是军营,闲人勿进。”一个穿着兵团制服的小伙子站在大门,前伸手拦下了夏鸣。
“王爷让我来这儿的。”
那小伙儿一听“王爷”这两个字,眼睛都亮了,急忙放下了手。“怪我狗眼看人低,您进便是了。”
一进军营去,他便看到一群新兵蛋子在那训练,其中一个长得挺威武的军官看见了他,向他走了过来。
“能进我们这儿的,都是来训练的,你也是个新兵蛋子?”
“不然我进来干什么。”
“呦呵?!你他妈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黄雷说话的,前面左拐,第二间房,去找李警长要军服,然后出门再往前走,一直到前面的那块儿军营宿舍,三楼二房是你的宿舍,换完衣服,过来找我,我会给你布置今天的任务。”
“是。”
夏鸣拖着行李乖乖的往前面走,然后他来到了一间平房,有三间屋子,他照例走进了第二间屋子,里面确实有一个警长坐在那里批着文件。
那警长似乎看见他了,放下了手中的笔,问道:“你是个新兵蛋子?”
“是,我是来训练的。”
“新兵蛋子要登记,哝,那儿有张纸儿,这儿有笔,你把个人信息填好后,再过来找我要军服。”
夏鸣拿了张纸儿和一支笔,走到外面倚着墙就开始填表。
那表格也不难,就几个问题:“姓名,年龄,生辰,原著地址,现居地址,性别,是否结婚。”
他也乖乖地填上了:“姓名:夏鸣;年龄:十九;生辰:一九零九年三月十九日;原住地址:江松省屿年市南土区二十八号楼;现居地址:原住地址;性别:男;是否结婚:否。”
他签完后就拖着行李到那间屋子里交给了警长,他瞥了一眼那张纸,说道:“这么年轻啊,你这个年纪难道是在学校读书不是?你写这字儿倒是挺写的不错,之前你是个书生不是?”
“原本是,现在……”
“这儿我自然知道,你穿什么码的鞋子?”
“四十一的。”
“身高?”
“一米八六。”
“体重?”
“一百二十五斤。”
说罢,那个警长思考了一下便开口道:“里面屋子,第三个格子里头,拿一套衣服。”
“多谢李警官。”
“叫我老李就行。”
夏鸣从里面拿了套衣服,又拖着行李来到了宿舍楼,找到了自己的宿舍,里面是四人床的,也有一间是换衣间。
“报告警长,换完衣服了!只是……”
“只是什么?”
“这裤子有点短,其他的都正正好好的。”夏鸣把自己的军服裤子往下拽,但是他已经拽到底了,再往下拽的话,那都能露出自个儿的花裤衩子了。
“你这是在跟我炫耀你腿长吗?”
“不敢不敢。”
那操场上一大堆的新兵蛋子在那练跑步,全是不大点儿的男娃子,有几个毛头小子时不时朝夏鸣这儿看上那么一两眼儿。
“你,今儿个,我给你的任务,就一个,你就给我跑破这一双布鞋。”
“……明白。”
话毕,夏鸣便到操场上独自一人跑了去,那儿的人挺多的,他只得跟在某个队伍后面默默地独自跑着,但是也有那么几个挑事儿的,在大家都休息的时候,他们那群小屁蛋子来到操场上,时不时的绊他一脚什么的。
夏鸣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他摸不清这些毛头小子的实力,自己被打了吃亏的是自己,但这,也足以让他们的烈人的火气大涨。
“小兄弟,怎么称呼?”
“叫我夏鸣就行,你呢。”
“牛黄轩。”他们几个就在操场上一起跑着,远看还以为是什么陪跑的温馨画面,但近看,那些语言不堪入耳。
“咱们比比不?”
“没空儿,没看我跑步呢么,自己死一边儿玩儿去。”
“比的就是跑步啊,以这儿,为起点,看谁先跑完两圈儿,输的人要替赢的人完成今儿个的任务,怎么样?”
“行。”
夏鸣刚开始跑步的时候,明明是处于上游的,但是牛黄轩的那几个兄弟总是故意的给他使绊子,时不时的逗夏鸣一下或绊他一下的。
快到终点的时候,一个小崽子伸出了脚来使绊子,夏鸣直接就磕在了地上,脸着了地,蹭破了眼角的点儿皮儿,脸蛋儿当场就见了红,还在往外渗着血。
夏鸣起身后也不惯着他,当场就抡拳头了,但是寡不敌众,他很快就败下阵来,牛黄轩的这几个兄弟把他拖到一处没有人管的地方,直接就撕了他的衣服。
“你!……你们要干什么?!”牛黄轩的一个兄弟拽着他的头发,使他的头往地上磕,明义上就是让夏鸣磕头,但他不服,可力气不如牛黄轩的兄弟大,他也只好受着,夏鸣被打的流出了鼻血,牛黄轩的那群人才肯放开抓着夏鸣头发的手。
“小子,早他妈看你不顺眼了!老子告诉你,这次是给你的警告!以后,见着我们,你他妈要得绕道走,懂?!别让他妈我们看见你!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他没有哭,只是等那牛黄轩的群人走以后,慢慢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默默地趴在地上找出自个儿身上衣服被撕烂的布料片子,又从营长那借了些许针线,自己把衣服缝起来了,他找不到理由再去拿一件新的军服,待那衣服修补好了,可军服还是有些瑕疵,他还是忍了。
自此以后,每次牛黄轩的那群人儿看见他了,哪怕夏鸣听他们的话,绕道走了,牛黄轩的那群人也会故伎重施,总是会把夏鸣的衣服再撕破一次,然后再狠狠地打他一顿。
那件带有补丁的衣服夏鸣穿了一年多,到了之后被撕的实在补不好了,他才去换了一件新的,自己身上的伤,夏鸣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慢慢的也就消淡了。
这样的生活,夏鸣过了一年半。
在刚过一年的时候,他们迎来了第一次的演戏。
“今儿个,这三号日寇俘虏就交给你们五团了,武器,我们人人平等,谁要是输了,趁早给我他妈滚回你老家!”
炮声一响,脚下的大地也跟着晃了几晃,轰鸣声贴地传来,掀起一阵烟尘,忽听喊杀声四起,整个旷野间充满了刀枪相击的刺耳声响,震天的声浪里夹杂着哭喊惨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四野肃杀,血染大地。
整个旷野布满了黑压压的士兵,好像潮水一般迅速涌来,伴随着声斯力竭的呐喊声,子弹犹如暴雨般呼啸着从天而降,箭矢凌空乱飞,毫不畏惧的士兵们满脸血污,眼神里透着决一死战的冲天豪气,带着对日寇的怨气,他们手里不停地挥舞着带血的兵刃和洋枪,大片的兵卒倒毙于横流的血泊之中,身后又有人举刀而上,斯杀声和金戈交鸣声响彻天地,满目都是尸山血海,令人毛骨俱辣。
一望无际的战场犹如人间地狱,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弥漫的硝烟在空中飘散,熊熊火光映照得天际一片血红满身血污的士兵在做着最后的拼死搏斗,一边举刀猛砍,一边从喉哦里滚出野兽般疯狂的嘶吼。
到了最后,日寇俘虏一个不剩,反而夏鸣所在的五团少了三十号人。
一九三零年六月三十日,夏鸣从军营出来了,王榕辰亲自去接夏鸣回江松,跟他交代了些去京城的要事,并于一九三零年七月一日把他送到了京城,派他去找关京竹。
“以后要有人问你,你是做什么活儿的,你知道怎么说吗。”
“我是从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