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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以身相许

九月二十六日

关京竹和邵藤吃完饭就各回各家了,这件事情他们一直埋藏在心里,谁也不愿意告诉谁。而关京竹却找到了那个书生,叫他去自己家,完全忘了夏鸣说在门口等他的那个人,正是王兰蔻。

  “先生,不是说好是晚上吗?现在我还要干活儿呢。”夏鸣手里夹着一本《天文地学》的书,另一只手里还端着盘子和茶水,显然他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那就再多加一百。”关京竹大方的从兜里掏出一百大洋给了夏鸣。

  “行,先生那我陪您去吧。”夏鸣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只留下一本书,就和关京竹一起去他家了。

  到了关京竹家,他发现关京竹的卧室简洁而不失风格,杂乱的书堆积在床上,地毯上的椅子规则的摆放着,床头上的台灯显得格外动人,暗黄的灯光映照着这颗少年的心,书本到处都是,军阀的套装也不少,弥漫着一股橡树的味道,他从小就最喜欢这种味道,但他不知道这其实是关京竹专门为他准备的。

  “先生,你要找我谈什么事啊?”夏鸣忐忑的坐在他的床上,因为椅子上都被摆满了书籍,没有关京竹的允许,他也不敢乱动别人的东西,他便坐在床上。

  “来,先喝杯水,不要急。”关京竹端了满满的一杯水去给夏鸣,看似是好意,但其实他已经在这水里面下了一点儿迷魂药。

  夏鸣喝了水以后果然头有点晕,倒在床上睡着了,关京竹则默默地走到他身边,亲了他一口。

  “你说你怎么长得那么漂亮,跟个小姑娘似的,我怎么能就好这口呢。”

  夏鸣还有一点意识,他轻轻睁开眼睛看着关京竹抚摸着他的脸颊,但他只当这一切是一个梦罢了。

  “我想要的,那就一定是我的……”

  关京竹脱下他的皮靴,倒头就和夏鸣一起睡去了。

  “嗯……几点了?……”

  夏鸣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和床头的那股暗流。

  “啊?!……先生,你,我?!……”

  “没事儿,我什么都没干的好吧?”

  夏鸣看了看在床上趴着的关京竹,又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六点了。

  “我得走了,我老板还得规定我去找人呢。”

  “没事儿,让我送送你吧,正好晚上我也没事儿。”

  他不好意思拒绝关京竹的好意,便答应了下来。

  他们刚出门,清风就迎面拂来,风中带着丝丝凉意,细细一品,还有成熟果子的香气,黄叶稀稀的落在朴素的大地上,他们并不觉得冷,也并不觉得热,渐黄的树木,温和的天气,处处不显着这天的闲适,湖水越发平静,没有大风让它泛起涟清,这季节好不惬意,大抵算是静谧了。

  树上的梧桐叶突然被打下来,一声枪响打破了这片份宁静。

  一颗子弹不偏不倚地打上了关京竹的胸膛,没有打到心脏,但是也看得让人发慌。

  他不知道这群人是谁,但他知道这一定是冲他来的。

  “快点上啊!杀了他!”一个领头的喊到。

关京竹被打倒在地,手捂着伤口,痛苦的发出低吟,“哈呵!……操……一群狗娘养的……”

  夏鸣把他拖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好让敌人发现不了他,又一边找着布给他包扎伤口,虽然身经百战,但这一枪属实猝不及防,打的太重了。

  这时的夏鸣跑到墙边,从兜里掏出一把枪,精准的射击到了那几人,眼看四下无人,他连忙拖着关京宇的身体就往旁边的医院走。

  “医生!快救救他!”他现在的语气,完全跟之前那个说话磕磕绊绊娘娘腔不一样了。

  “啊?!这种情况不多见啊,这块儿太乱了,你把他先放着吧,我给他消个毒,把子弹拔出来就可以了。”

  “哦,好的医生。”

  他整整在这里等了一天才等到了关京竹的消息。

  “你朋友已经好了,就是……你俩是什么关系?”

  “就……朋友关系啊。”

  “这个我不多问,但是不要有特殊关系,否则会被杀头的!”

  “这我自然知道。”

  “我看他那样,是这儿的军阀呀。”

  “什么军阀?”

  “你难道不知道他吗?关京竹,三城之军阀。”

  这就是夏鸣要找的那个人,夏鸣其实并不是什么书生,是从军之人,再详细一点,他是邻城的间谍,为了就是让关京竹把他手下的三座城转让给邻城的那个军阀,而他,就是那个军阀派来的间谍,只为了杀掉关京竹掌握这三座城。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共性,可大家都追求这样的一个过程的话,那最终就只会被挤在低处。

  这时,一位身穿制服的护士小姐走了过来:“王医生,病人醒了,说他要见他的朋友,好像是叫什么……夏……鸣,对,是夏鸣,他在这儿吗?”

  “哦,人在这儿呢,你朋友想去见你,你去看看吧。”

  “哦,好。”

  夏鸣忐忑的走进那个病屋子,关京竹的军装已经被脱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身上那触目惊心的枪口的灼伤,他身前裹着纱布,神情淡然,但看见夏鸣,关京竹的脸上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是你……救了我,对吗?”

  “嗯。”

  关京竹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夏鸣,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常畏畏缩缩的小娘娘腔,今天居然会带把枪,为他杀了那些人,他感动万分,但同时,也对夏鸣充满了一丝警惕性。

  枫叶落下来了,耳边的蝉鸣也越来越微弱,直到这时,才发觉盛夏已离去,现在再也感受不到那燥热的风,只剩下一股萧瑟。

  “你……真的是书生吗?”

  “我……不是……我,是从军的,你莫要怕我。”

  “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这时候夏鸣却开了个小玩笑,似乎想要用这样来缓解关京竹的疼痛。

  “不用报答,难道还要以身相许吗?”

  话还没说完,关京竹就说了一声:“行,那就以身相许。”

  风遇见夏花便增添了绚丽;雨遇见了种子便催发了生命;光遇见火便擦亮了黑暗。

  “我遇见你。”

  便是一段光芒万丈的开始。那些人,那些景,那些细碎的心情,那些流传千古的爱与恨,就一次遇见,仿佛都是冥冥中注定般的,亦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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