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三）

茶馆里，那疯子坐在往常的角落里，还是一壶茶，他还是宛如常人一样坐在那里品，一直品到下午。

快到晚上时，茶馆里来了个说书的上了二楼。

那茶馆的二楼，原是租给一个戏班子的，客人或要去听戏，需去茶馆，但口渴或稍有些饥时，但招呼在一旁的小二。

这茶馆许是怕打扰到客人听戏，于是只派了一个人。提着三四个食盒上楼，把那食盒往中间挡不到人的地方一放走就是了。

偷窃的事根本不发生，每个盘子上都有对应的桌号，况且来这儿的都是富家公子，又有几个稀罕这茶点的。

如果有一盘没人要的，店里的人就会分给那些唱戏的小孩。

那戏班子原是街上卖艺的，有几个爱好以幼童当仆人的公子会买下一两个小孩。如果有害怕的，班主就会细声细语的安慰他，那小孩若实在不愿走，班主就直接把钱还给他并带着这些小孩走。

后来茶馆的掌柜看他们可怜，就把他们收留了下来。

……

“啪！”，说书人拍板，“上回说到，彦休那不当人的把那岗凰道士的眼睛生生活挖了下来，那岗凰痛不欲生，几欲寻死，可那不当人的狗东西把他送给了杀死岗凰前世的人，玄安峰掌教于连。”

“这于连啊，发现这岗凰体内有块龙骨，他不打算自己独吞或留着，他有想要的东西，就是那北冥之地的轩辕剑！”

说书的说到这里情绪高涨，大骂彦休是个不当人的狗。

“更不当人的是，姓彦的明明已经对岗凰动心了，可他不信，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喜欢林晓，他便逼着，逼着让岗凰承认，承认他就是林晓！”

“没错，岗凰他骗了他，但他挖了他的眼，断了他的腿，又要了他的命，实在是不是人啊！”

角落里的彦休忽然大笑，拨出了腰间的剑，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人群骚乱，那疯子的眼里却有无尽的柔情，左手还紧紧的抱着那头骨。

要说岗凰，瞎之前讨喜的很，瞎了后就沉默寡言，说出的话很是刻薄。

彦休开始只觉得好玩，后来就觉得可笑，再后来只觉得自己好笑。

自己把他弄瞎了，竟然还想让他顺从自己。

应该是自己是顺从他才对。

开始只觉得这个瞎子太过矫情，后来，他觉得这样矫情下去也好，待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就好了，自己养得起。

自己动心了，还强迫着让他也喜欢自己，让他承认他是林晓。

后来他死了。

他还不放过他。

他留下了他的头骨，日夜不离开，只为带他去他的向往之地。

他也不知道是哪里。

他走，走了很久。

他找不到。

后来，他发现，岗凰已经不再留恋人间了。

他被人称为疯子，他失去了往日的尊贵，到头来只是死在了一个茶馆里。

就连茶馆也是岗凰没瞎前最喜欢去的地方。

“我…对你不起。”

长街长，烟花繁，你挑灯回看，短亭短，红尘辗，我把萧再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