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忱本想回到宴席上,想了想转身走进了尤芳吟被扶进的屋子里。
跨院是府里没地位又不受宠的小妾和庶女住的地方,清远伯府的跨院实在不怎么样,看着十分简单,姜府里稍有些头脸的下人住的地方都比这好。
进门之后一应摆设十分朴素。
床榻、木屏、桌椅,炕桌的针线篓子里还放着没有做完的针线活儿,周遭看上去倒是干干净净,整理得很是服帖。
姜忱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只忍不住去打量这间屋子。
此刻一床薄被裹在尤芳吟身上,她青着一张脸望她。
五官只能算清秀。
柳眉杏眼樱唇,本是好看,可眉眼之间却少一股神气,像是街面上那手艺不精的匠人雕刻的木头人似的,呆滞而死板。
左眼角下一颗泪痣。
这是老人家们常常会讲的福薄命苦之相。
尤芳吟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这位救了她的贵人,仿佛是要从她身上看出另一个人来。
有那么一点如泣如诉的哀婉,又像是接受了现实,却打破了梦境。
她不由得握紧了手指,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又说不出半句。
姜忱立了半晌,眨了眨眼,对那几个不知所措的婆子道:“你们出去。”
婆子们面面相觑。
她们心中疑惑,却不敢反驳;连带着那小丫头,虽搞不清楚状况,却也不敢多留,跟着一齐退了出去。
屋里便只剩下姜忱与尤芳吟二人。
尤芳吟终于讷讷地开了口:“谢、谢贵人救命之恩……”
姜忱这才自嘲般地笑了一声,对她道:“我看你是个不想死的。如今都算是去往阎王殿走过了一遭,往后还有什么好怕?便这样熬下去,好歹活出个人样来,才不辱没了这一身皮囊。”
明明这是她的身体,她不该说这般偏颇的话。
尤芳吟大约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知道睁着那一双大眼望着她。
她的事姜忱也听她们府中下人说了,到底是个可怜人,姜忱从荷包里拿出钱,又把头上的簪子取了一只下来轻声到“这些你先拿着,回头为你姨娘收拾一副好棺椁,好生安葬了。至于剩下的,自己留着,好生过活吧。若不够你再来姜府找我。”
尤芳吟不知她怎么知道姨娘的事,眼眶一霎便红了,突然恸哭起来。
只是这哭也无声。
像一条岸上的鱼,张大了嘴,没发出什么声音,却越让人觉着撕心裂肺。
姜忱只觉得此间压抑,与这一个尤芳吟实也没半句话能说,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来,往外走去。
屋里只余尤芳吟一人,用模糊的泪眼望着她渐远的背影,然后低下头来,看着掌心那些钱和簪子,慢慢地攥紧了。
姜忱返回花厅后,众人只见乐阳长公主沈芷衣亲热的挽着姜忱的手“娇娇!你去哪儿了,让我好等。”
姜忱笑了笑回到“左右有些贪玩儿,逛了一圈”说完后她眼神看了一圈,谢危呢?沈芷衣勾了勾唇说到“刚刚谢少师有事先走了,他走时没看到你,便让我带话给你。谢少师说明日带娇娇去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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