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女人穿着旗袍的照片。
画面里的女人淡雅，婉约。
哪怕只是一个侧脸，也能看出女人姣好的容貌，温柔美丽。
宋靖宇和她执手相望。
顾晓初盯着相框，看了一眼又一眼问：“这位就是大嫂？”
许言正在看手机，在询问宋靖宇和宋玫的动向。
闻言转过头来，点头：“是的。”
宋靖宇两人不在，在别人的病房也不太合适。
许言带着她先出去。
顾晓初临走前视线一直落在相框上。
她是在惊讶，宋亚轩大嫂长的竟然和母亲有一些像。
哪怕记忆里她的面容已经淡去。
当年顾大川在母亲去世后，很快就和徐欣结了婚。
再然后所有关于母亲的照片都被销毁，仅余一些物品放在曾经住过的房间里。
她对母亲，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然而刚刚看到那张相片，所有的记忆好像都鲜活了起来。
如果母亲还在世的话。
也该是这副样子的吧。
恬静温柔，称得上一切美好的词汇。
只可惜，她的命不好。
顾晓初出了门，苦笑的摇摇头。
许言看她突然安静下来，低声道：“顾小姐，由于大宋太太的身体原因，大宋先生带她回了半山别苑，你要过去探望么？”
已经回去了么？
这是不是说明身体好转了一些？
不知为什么，顾晓初有些为这个消息开心。
她道：“那让嫂子好好休息吧，不去打扰了，等下次有机会我再拜访她。”
“那您接下来——”许言顿了顿：“你想去哪儿，我可以送你。”
“不用，我陪萧炎一会儿，等祁檬过来接我就好。你回去看着宋亚轩吧，如果他一直工作不休息，你再联系我。”
“那也行。”
许言送她进了电梯，才转身离开了。
顾晓初按下萧炎那一层的楼层号。
过了会儿，又取消，按了一楼。
出了医院，顾晓初看着天空。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张照片的原因，她突然有些想母亲了。
本该去墓前祭拜一番，但这个时间，墓园太偏僻，她不好去。
最后顾晓初打车，去了顾家的别墅。
月光澄澈，映出翻卷的乌云，密密的覆在半片天空。
出租车停下来，还要往前再走一些。
这里每栋别墅之间都要隔上相当一段距离，独楼独户。
等顾晓初走到了，看到了院外的门上大大的封条。
被查封了？
她一愣，暗道自己粗心，早该想到顾大川穷到走投无路，房子也会抵押出去。
不知道母亲那间房间的东西还在不在。
虽然房子大门封了，但是顾晓初在这里住过那么久，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
她很快绕到了后面，在高高的草间找到了一个容纳一个小孩钻进去的洞。
她的身材纤瘦，勉勉强强也挤了进去。
打开手机电筒，看到本来花团锦簇芳香四溢的后花园，已经遍地凋零。
一阵风吹来，卷起枯叶飘飘荡荡落在她脚边。
顾晓初沉默了好一会。
才抬步，径自往里上了二楼。
另一边，宋玫躺在蚕丝被中。
今天天气有些凉，但房间内的窗封得很严。
何况宋靖宇一回来就让人送来了厚一点的被子。
宋玫只觉周身暖洋洋的，格外的舒服。
可她睡不着。
宋靖宇去帮着宋亚轩处理些工作，她就一个人在房间，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小夜灯开着，天花板上被光覆盖的地方明暗分明，能看到影子。
她伸出手，对着光安静的晃了晃。
看到残影滑过。
那影子如同今天做治疗时在脑海中闪过的片段一样，清晰又模糊。
明明能看到轮廓，想要更进一步抓住时，又一片迷茫。
她隐约看到了一栋大大的房子。
有漂亮的花，和大片的草地，还有小孩子的笑声。
她的心情是压抑的，沉重的。
好像有什么使她不快乐。
宋玫皱着眉，一点点的努力回想那些片段。
大脑又开始疼起来，像针扎一样。
她抿着唇，忍耐着，强迫着自己。
忽然，划过什么，像一个路牌，上面写着泽亭路。
泽亭路？
宋玫骤然清醒了。
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
她拿过手机，在海城的地图上搜索这三个字。
真的找到了，是在一片别墅区。
和她记忆里的房子完全对得上。
那会是她的家么？
本来平静的宋玫，一下子变得激动了。
安静的房间内是她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她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忽然有一种冲动。
宋玫这个年纪和经历，已经很少做冲动的事，最主要的是，不想给宋靖宇惹麻烦。
可是这一次，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忍住。
起来换好了衣服，出了房间。
看了眼还亮着灯的书房，宋玫抓紧了手机，躲过了钟叔离开了。
她出去之后，打了辆车便直奔泽亭路而去。
直到到了地方下了车，一切还恍如梦中。
她竟然真的来了。
这个地方真的能让她找到答案么？
前方的道路两旁遍布着行道树，每两棵行道树间都有路灯亮着。
宋玫看了一眼仿佛看不到尽头的马路。
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往前走。
一栋又一栋的别墅。
有的灯火通名，有的一片沉寂。
宋玫仿佛心中有定好的方向一样，沉默的往前走着。
直到，看到一道贴了封条的大门。
……
顾晓初在母亲的房间里逗留良久。
惊喜的发现，很多东西并没有丢失。
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玩意，对她来说是很珍贵的物品。
母亲用过的梳子，喝过水的杯子。
还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锁起来的梳妆盒。
是那种很有年代感的暗红色沉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挂着的小锁没有生锈，看起来也很有质感。
顾晓初有些意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从来没有见过。
但一定和母亲相关。
一直待到了夜色深重。
她决定带走它。
顾晓初捧着梳妆盒和一些小物件下了楼。
原本准备顺着原路返回。
走到院子里时，忽然隐约听到了大门那边传来了动静。
这个时候这个点，她抿了下唇，低呼了一声：“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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