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爽朗地说:“之前本就是服侍少爷,也曾学几个字,懂一点书法,姑娘的字真真是好一手飞白体,做女秀才也使得。”
苏荷仪人生忧虑识字始,有时候不知道反而更开心,懂得太多,越清醒,越难受。
荷仪想到了过往的事,曾几何时也曾因才华高,心高气傲,如今许多心思倒都歇了。
嫣红则摇了摇头,并不认同荷仪的话,说道:“人若是不清醒,与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呢,奴婢觉得自从自己识了字,便觉得世界大了起来,不再是庭院的一花一草,一日的一餐一蔬。或许读书有了读书的烦恼,但不读书的人烦恼就不会有了吗,男人烦恼一年收成,官府的苛捐杂税,女人担心所嫁非人,婆母苛刻,仿佛啊,这人一生下来就要受苦。”
荷仪不想这嫣红倒颇有些见识,体察事物倒是开朗豁达,倒让自己也反思了下。
苏荷仪你还说我女秀才,我看你这连府果然是物华天宝,连一个小小的丫鬟见识都如此不俗。
荷仪夸奖嫣红的才华,真心地感叹。
嫣红笑说,姑娘谬赞了,姑娘才见识高深,自己因为见得浅,才觉得万般都是美好的。可这世间哪有十全十美,姑娘看了太多才悲观呢。
荷仪和嫣红越聊天越觉得这是一朵解语花,倒让她颇为开怀。
苏荷仪嫣红,你有什么志向吗?
嫣红听到荷仪这样问,说道,原来觉得长大了,主人家恩惠,配个管事或者小厮,若是缴天之幸,与丈夫关系和美,便是天大的造化,自从服侍少爷之后,是日也听他读书,夜也听他读书,好多想法却是变了,想找个读过书的书生,一日劳作下来,也能谈谈天,那便是最好了。
荷仪见她说的坦诚,倒也有些动容,为女子的,一生所求也不过夫妻和美,子孙安康。不过她也有些问题一直想问了。
苏荷仪你家少爷如今也是这般年纪,居然没个通房服侍着。
嫣红听了,忙解释道,瞧姑娘说的,少爷小时候就生受父亲花天酒地,冷落夫人,实在是不喜,自小便立誓要找一个真心彼此喜欢的人,扶持到老。奴婢虽然只是个丫鬟,但也觉得他说的极对,奴婢也希望未来夫君能对奴婢一心一意。
荷仪听了嫣红的话,却是呆愣了起来,茫然地说道。
苏荷仪一心一意。
嫣红看荷仪眼神无光,又继续说道。
我知道姑娘担心什么,姑娘以前不在,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的,少爷和蕴仪姑娘青梅竹马,心意相通,少爷本就是打算有了功名就娶蕴仪姑娘,奈何阴差阳错,为父丁忧,许多事也就耽搁了,姑娘可不要怀疑少爷的一片真心啊。
荷仪忙回过神,笑着回复道。
苏荷仪我当然知道你少爷是个好的,巴巴地等着我们家蕴仪,只是如今你也知道我家的,寡母孤女,毫无家世,你家少爷却是如今的太守继子,连家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