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宛,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南宛双手握在咖啡杯上,头埋的很低:“嗯,挺好的。”
算着日子,这是她血缘上的母亲七年来第一次见她,可南宛却低着头,始终没看她一眼。
对面的女人叹了口气:“宛宛啊,你也别怪妈妈,你妹妹…”女人似乎是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她看了看对面坐着的南宛,又开口,似是关切:“祖母呢?身体怎么样?”
南宛咬了咬唇,将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犹犹豫豫地:“前几个月,离世了...”
“什么?你怎么照顾祖母的!”女人突然站起来,对着南宛脸上就是一巴掌,声音很大,惹得周围的人频频回头。
南宛摔在地上,手捂着脸,身体不住地颤抖。咖啡杯也倒在桌上,滚烫的咖啡全淋在身上,她没生气,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对不起,我没凑够钱,真的对不起…没钱了,医院不给住了,我真的没办法了…”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祖母死在你面前是不是!你这孩子心怎么那么恶毒!”女人一时间接受不了母亲的消息,她将这一切都归结于一个十八岁的女孩身上,却忘了这是她怀胎八月生下来的女儿。
南宛慢慢抬起头:“我去了,可是苏悦吩咐过,看见我来就赶紧赶我走,妈你不会不知道吧?”南宛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但演技终究是拙劣了些,眼眶里没有一滴泪水。
“你胡说!悦悦那么善良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赶人这种事!是不是你羡慕悦悦家庭幸福,想故意在我面前抹黑她?”女人脸上的怒意显而易见,看着南宛的眼神多了几分厌恶。
这TM又跟羡不羡慕有什么关系啊?
女人还没撒完气:“你祖母那么疼你,你怎么连照顾她都照顾不好!就算找不了我,你难道不知道向你那个爸借?有没有点脑子?”
“那你呢?自己的母亲去世还需要从别人的口中知道?甚至是几个月后!你说我的时候有没有想想自己这个当女儿的是否称职呢?”南宛语速变快,将咖啡杯扶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再懒得搭理她,找工作人员借了拖把将地上的咖啡弄干净。
临走前,她看着女人,讽刺:“我怎么会傻到来见你,我早就该猜到结局了。”
不是自己被幸福的抱在怀里,不是看见她愧疚的眼神,更不是带她回家。
走出咖啡厅,南宛突然漫无目的,该去哪里呢?她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发呆。
将记忆线拉回几个月前。破旧的小木桌上放着一叠崭新的红色票子,两者格格不入。故南舟低头坐在地上,手紧紧攥住衣角,任由一旁的男人将源源不断的钱狠狠地砸在她身上任意辱骂:“贱种!你和那老不死的不就是想要钱吗?来,老子给你们!捡啊!怎么不捡了?”话音刚落,一叠厚重的钱又砸到她的头上,她死死地咬住下唇,终于是将颤抖的手伸向罪恶的边缘。
一声嘲笑袭来,“呵,我还以为骨头多硬呢,跟你那只会m的妈一样!”他将最恶毒的话甩在她身上,丝毫不考虑她到底只是个孩子。
男人弯下腰,粗劣的手捏住她的下颚骨,带着威胁的语气:“真的是和我一点也不像啊...呵,我还替人白养十几年的闺女!”故南舟被他捏的生疼,但还是咬着牙:“爸...对不起。但外婆病了,我需要钱。”
男人不屑地又一脚踢到她肚子上,南宛疼得蜷缩着,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
“哗”一阵钱甩下来的声音,一张红票不偏不倚刚好落到南宛脸上。南宛咬着唇,恍惚间...她看见墙上挂着一家三口曾经幸福的合照,爸爸将她高高举在肩上,她笑得灿烂无比。
兜里的电话突然响起,将她拉回现实。“林棠小姐,夜晚来一趟会所吧,沈先生还指名点你呢,好好干,做好了奖金少不了你的。”还没等南宛说话,对面就将电话挂断。
南宛不自觉地捏紧手里的手机,想起记忆中的那个人,他的名字好像是叫沈奕,点了她好几次,还挺有钱的。
…………
昏暗的包厢内,各式各样的浓烈香水与高档烈酒相互交织融合,淡淡的烟雾在空气中打着圈…大大的屏幕前,一位姿态姣好的女子拿着麦克风,无措地站在一旁。
“继续啊,不想唱了?那加价嘛,唱一首十万,够不够?”说话的人浑身花花公子模样,脖子上还戴着纯金的大链子。正搂着一旁的美女漫不经心地喂着水果,眼神在她身上飘忽不定,仿佛说话的人不是他一般。
顾俞深一身板正黑色西装倚靠在沙发上,一下一下地轻抚着怀里女人的发:“唐钰,看这姑娘娇滴滴的,你可别吓着人家。”
唐钰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呵,实在不行让你怀里那个唱也行啊?”
故俞深怀里的女孩听到这话身体不自觉地颤了颤,手按住一旁的沙发借力想起身,却被一道强力按住,头顶传来冷冷的声音:“害怕了?”女人缩在他怀里,紧着声:“没…”
“那就乖乖躺好。”
从开始到现在,那位女孩唱了不下十几首,里面大多都还是高音。他们玩得又狂,唱一首就得一杯烈酒下肚。她是有嗓子,又不是声带里住了个音响。
顾俞深看了看一旁闭目养神的沈奕,对着唐钰笑道:“别急啊,不是还有个小美人没赶来吗?”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
“请问是这需要酒吗?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门口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只见女孩脸上画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浓妆,身上穿着短裙,手上端着几瓶白兰地慢慢走进来。
“呦呵,挺巧啊。”顾俞深盯着来人,眉头轻起。唐钰嘴角一勾,心领神会,对着拿麦克风的女孩眼神示意。
“哟,这小朋友像我一个故人。”角落里,男人品着酒,不同于唐钰满身“爷很贵”的样子,简简单单的白衬衫黑西裤,袖口卷起,露出精壮的小臂,手腕上还带着看似简约却价格不菲的手表。
南宛微微一笑,将酒放在桌子上,然后到那位白衬衫男人身边坐下,对他眨眨眼:“先生,我认识你吗?”不过,给我钱我就认识你了。
“两位先别急着相认啊,先让这位美丽的小姐把歌唱了嘛,一首歌二十万,不过唱一首一瓶伏特加,算是便宜你了,干不干?”唐钰笑着,将右手食指举起。
南宛听后,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好啊,那这位先生可说定了,一首二十万。”
不知道为什么,南宛感到角落里突然传来丝丝寒意。她没太在意,将歌单里早已经选好的歌点开。
“林棠,她们没告诉你,今晚你的金主是我么?”
低沉的声音却像针一样刺进南宛耳中,她抿了抿唇,调整好脸上的笑容,转身向沈奕走过去:“当然说了,那沈先生怎么开价?”我看看哪个赚的多。
唐钰见这情况,刚刚还有些雀跃的心情顿时无趣下来:“沈总,要不然先唱歌呗...”
沈奕没搭理他,一双如墨般深沉的眸子只盯着南宛看:“以后见面叫我沈奕,我给你一千万的改口费。”
唐钰听到这话,有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平常来这最多也才一百多万的玩,况且沈奕这认真的模样倒也不像是假的。
南宛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沈...沈先生”呸!自己这嘴长着干嘛用的!?别说一千万,一百万直接让她追着喊爸爸了好吗!
沈奕不满足这个回答“嗯?一千万还不够你改口?那我再加...”
南宛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是该感谢这张嘴呢,还是该感谢这张嘴呢?不过如果这笔钱真到了她手上,他哪天看不上她了要收回怎么办?!不过倒也容不得多想,理智让她快速清醒过来:“哥哥~人家超爱你哦。”
唐钰瞪大眼睛,刚喝进去的酒瞬间喷出来,急着顾俞深凑近,小声嘀咕:“这女娃脑子没病吧?改口就是这样改的?腻歪死我了。你就看着吧她...她下一秒就会被沈总...嫌弃”唐钰的声音随着沈奕伸出手递卡的动作越来越小。
顾俞深倒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看着唐钰考过来,嫌弃地往旁边移了移:“酒别溅我身上。”
南宛将卡收好,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俯身去为他倒酒:“多喝点多喝点。”喝醉啦再多给点。
没再待多久,沈奕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外套:“走了。”
南宛从笑意中抬头,望着沈奕离开的背影,眼神冷了几分。
白衬衫注意到她的眼神,顺着就看见了正在拉包厢门的某人,他挑眉,似乎是要将南宛看穿
临出门前,他突然转身对身后的南宛道:“林棠是吧?记住,我叫许黔年。”他见她不说话,又接着说:“不好意思,我之前调查过你,苏家现在那个当家主母一婚时候抛弃在乡下的女儿对吧?真是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南宛见他说调查自己也没恼,低着头,穿着细高跟鞋将不知道是谁随手扔在地上还冒着火星的烟踩灭,明显不想理他。
许黔年看着她,继续道:“你这表里不一的功夫做得可真好啊,是不是像你这种人只有看见钱才会俯首?”
南宛终于抬头,声音不似刚才那番温润,也没回答他咄咄逼人的问题:“你刚才说让我记住你,你对我有什么价值吗?”
许黔年双手插兜,无奈地看着她:“还真是没眼力见的傻瓜,你看啊,沈奕他现在喜欢你可不代表以后喜欢你,但这钱可是花不完的。要不然你跟着我…”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哪里,让那个沈奕甘愿花一千万。
南宛有些无语,但还是耐着性子:“那跟着你有什么好处吗?”
许黔年不屑一笑:“还真是没眼力见的傻瓜,跟着我当然是有源源不断的钱财啊。这样吧,我每个月定时给你打款怎么样?”
“不信。”难道你比沈奕还有钱?不就是奇怪沈奕的一千万为什么随随便便就给她了吗?真当她好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