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 ,笑一个呀!”——咔嚓的一声,几个小孩稚嫩的脸庞定格在小小的照片中,他们穿着相同的衣服,一双双手互相拉在一起,喜悦溢出画框。
“都说了要笑一笑嘛,护士姐姐说多笑的话病也会好的快一点,难道你现在不开心吗?”小繁停下脚步,用两只手抓住小星的一只手,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她,小星没什么反应,平淡的说“没有,我很开心。”
多笑一笑根本没用,小繁那么爱笑,病的却越来越严重了,明明前几天....是多少天前了呢,他的手还是很暖和的。
小星接着说“我刚才是在想一件事。”
“真的吗?那也给我讲讲嘛。”
“好啊,就比如,照相机可以把我们变到照片里,所以就可以有很多个照片和很多个我们,那会不会我们所在的世界是很多个世界中的一个呢?就像照片那样,也可以有很多。”
“哇,那我想去一个我们不会生病的世界。”
看着小繁脸上可爱的笑容,小星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其他人呢?我们不是和大家一起去拍照的吗?”
小繁脸上的笑容逐渐变的怪异,脸上慢慢出现许多红血丝,眼睛直直的瞪着她,“什么其他人?这里不是一直,都只有你和我吗?”刹那间,走廊中站满了医院里的人,有跟他们一样的小孩子,有医生,有护士,他们都带着那样奇怪的笑容,长相明明不同,却都发出相同的声音,好像是小繁的声音,又不太像,只是不停地说“一直,一直,都只有你和我....”
小星手上还被小繁轻轻握着,刺骨的寒冷从手上蔓延,蔓延到全身,蔓延到空气中,走廊里的灯光全都熄灭了,紧急逃生的警示灯冒着绿光,为空气中添加一份阴森。
她猛的清醒过来,额头上还冒着冷汗,眼前是白花花的屋顶,下意识地想要坐直身体,却浑身使不上力气。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仿佛带着冬日遍地雪白的寒气,小星勉强把身体往床头靠,便看到小繁趴在床边,眼上蒙着白色的绷带,双手攥着被子的一角,他好像感受不到温度,身上还是只穿着一套蓝白条纹的病服都不怕冷,脸庞侧向她,细小的呼吸声飘荡在寂静的空气中,直到她的动静吵醒了他,他摸索着去抓着她的手,“小星...这次你又睡了很久,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眼中还带着一丝恐惧,听到小繁说话了,下又恍然般的发现,原来自己的病也变的更严重了,恐怕这是最糟糕的一次,她很想问问小繁,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张了张嘴,却发不出来声音,她有些艰难地咳嗽起来,小繁一只手握着她,另一只手在一旁的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摸索着,然后把一杯水稳稳地放在她手中,站起身又小心地给小星拍背,“别着急,慢慢说,做噩梦了吗?不要害怕,至少有我一直在这陪着你。”
小星喝完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手上的水杯都拿不稳,摔在地上,小繁顺着声音去捡,被小星微微颤抖的手攥住衣角,“小繁......你.....咳.....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她稳住呼吸,侧着头紧盯着那双被纱布蒙上的双眼,想从中看出些什么,她只知道眼睛上蒙过纱布都人之后都看不见东西了,小繁的眼睛那么好看,她可不希望他的眼睛看不见东西。
小繁抿着唇不说话,小星见他这样,有些着急,用手扶着床边努力地坐直身体正要逼问他,小繁却慢慢的确认好位置随即抱住小星,他的身体像是一块人形冰块,她被冰的浑身颤了一下,气瞬间杯冰冷的触感驱散了,小星有些不明所以地张开双手慢慢回抱住他,接着用沙哑的声音说:“你别不说话啊,回答我,你的眼睛怎么了?”
小繁很快便松开,摇了摇头,有些熟练地把被子盖好,“可以换个问题吗?”他的语气像是很为难,小星这才发现他的声音似乎变化的很大,这让她更加好奇自己到底昏过去多久,况且小繁那么为难的样子,她再问下去怕是会惹人生气,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告诉.....”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口传来巨大的声音,随后一个人影冲到小星床边紧紧抱住她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激动地说:“你终于醒过来了!!早上的时候我就听医生说你快醒了,没想到这么快!”没等小星反应过来,他又用两只手抓着她的肩膀继续激动地说:“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小星看着他激动地快要热泪盈眶的眼睛,呆呆地摇了摇头,紧接着她被他晃着肩膀,“你睡了四年多啊!繁子他还不让我天天过来找你!院里的梧桐树都被砍了你都不醒过来呜呜呜呜呜呜呜。”说着他又开始抱着小星哭,一旁的小繁无奈地说:“那是因为你老是爬到树上摘树叶折树枝还往地上乱扔,结果有次扔到在树下面乘凉的医生惹人家生气了,梧桐树才被砍。”
扑在小星肩膀上哭的人听到了,边哭边指着小繁说:“你不懂,我只是想让小星醒过来看到一颗完美的梧桐树。”
“但是现在应该只能看到梧桐树桩了。”
“你...”他说不出来话,又接着抱着小星哭。小星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人是谁,爱往树上爬还爱哭,只可能是霜霜了,名字很像个女孩子,但淘气的事一点没少做,爬树上抓树叶,钻花坛里揪花瓣玩,扑地上抓虫子给护士姐姐炫耀结果把护士姐姐吓晕过去。总之小院子有他在一天就没一天安宁过,他只祸害那棵树这事倒是让小星有些惊讶,她拍拍霜霜的背,“别哭了,我都醒过来了,还有什么好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