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玲仿佛没听见,继续专心致志地写着作业本上的数学题,陆寒之看她这么投入,也不好打扰她,从桌边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蹲下来伸手去够那个娃娃。
如果没记错的话,李玉梅虽然是布偶工厂的制作工人,但平常也会自己手工做一些漂亮的玩偶,然后拿到网店上卖,好赚一些外快,但罗玲因为从小就喜欢洋娃娃,经常错手拿了妈妈要卖给别人的商品,才会让李玉梅那么生气,一而再再而三地打骂孩子。
好在地板非常干净,陆寒之将那个洋娃娃从床底下拿出来时,背面一点灰尘也没沾,大概是李玉梅刚刚打扫过。
陆寒之本来想把娃娃放到床头柜边就回去,但手指往背面的布料一摸索,却发觉到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真是卖得好的手工娃娃,做工应该很精致才对,但陆寒之拿起来一看,娃娃背后缝合的接口都处理得很差,隐约都能看到里面的棉花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陆寒之的错觉,他总感觉手里的娃娃似乎有些偏重,毕竟洋娃娃是给小孩玩的,棉花和布料都很轻,不应该是这样沉甸甸的感觉。
于是他奇怪地又左右翻看了一阵,不知道碰到什么地方,娃娃竟然发出声音了,难怪会觉得重。
就像街上那些逗小孩子开心的玩具一样,棉花里藏着发声装置,受到压力后会传出童音的儿歌,但陆寒之听到声音时,却愣住了。
那是一首童谣,唱歌的小孩声音尖细,曲调清冷婉转,虽然好听,却透着不寒而栗的气息,是前段时间,陆寒之好几次听见罗玲唱的那首。
罗玲听到童谣,这才有了反应,回过头疑惑地问:"寒之哥哥,你也喜欢娃娃吗?"
略显空旷的房间内不断回荡着童谣的歌声,陆寒之又按了按娃娃的身体,声音才总算消失了。
"玲玲,你的歌是从这里学来的吗?"陆寒之问。
"是呀,"罗玲点点头,"因为网上最近很流行呢,妈妈说这样的娃娃好卖。"
陆寒之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继续写作业吧,如果还有不会的再问哥哥。"
罗玲转回去后,陆寒之拿着娃娃和手机,走出罗玲的房间,到阳台把歌放出来,打开手机音乐软件的识音查了一下,找到了这首歌的名字和所有歌词。
歌名陆寒之听说过,叫《妹妹背着洋娃娃》,但这首歌的歌词原版其实是正常童谣,只不过被网友改编成恐怖童谣,曲子添加日本曲目,因此还衍生出好几个背景版本,被网友评成十大/禁曲之一。
有了这样的热度,难怪李玉梅会做出来卖。
陆寒之完整听了一遍,放出来的版本确实是改编后的,歌词的第一段是正常的,到了第二段画风一下就变了,故事讲述小女孩的爸爸有一天喝醉酒,用斧头砍死了妈妈,最后还将小女孩的皮剥下来做成洋娃娃。
陆寒之搜到李玉梅的店,看到她还真用的这首童谣当宣传,营销后还变成了网红恐怖娃娃,销量非常不错。
陆寒之摇摇头,心里总觉得这样不好,毕竟是不怎么吉利的东西,长期做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心理。
回头打量她们母女的房子,四处都摆放着杂物,厨房放满了生肉和泡食材的水盆,幽幽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窗帘底下堆积着大概是做失败了破旧洋娃娃,散落着线头和零碎的布料,因为长期不处理,不知道是不是生了霉,也是一股说不出来的难闻气味。
就算是丈夫离开,家里也不该邋遢成这样。
陆寒之皱起眉,想拿起手机先拍下来,手突然顿住了。
他看到那堆破旧的玩偶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陆寒之又走近一步,挥开几只烦人的苍蝇,将视线里的那一个娃娃拿了起来,这一个娃娃比在罗玲房间里发现的那一个更沉,味道难闻极了,表面脏兮兮的,陆寒之用两根手指,逮住缝合口边缘极细的黑色线头,慢慢往外拉。
一根长约四厘米的东西被从棉花里拽了出来,果然,这个不是黑线﹣﹣是头发。
头发怎么会被缝进娃娃里?是掉下来后不小心弄进去的吗?但这一根也不短,难道李玉梅会看不见?
陆寒之打量片刻,心里逐渐涌现出一个有些可怕的想法。
他从地上站起来,拿着那只娃娃走到罗玲房间,说:"玲玲,这一个玩偶,哥哥可以拿回去看看吗?"
罗玲看见后,被吓坏了,不停摇头:"不行!你不能拿这个?"
"为什么?"
"这个是要卖给别人的,妈妈不准我碰!被妈妈知道,她会很生气,"罗玲看上去害怕极了,"寒之哥哥,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把我自己的送给你好吗?"
就这个卖给别人?陆寒之想也知道不可能,既然李玉梅不允许玲玲碰,那说明娃娃里面确实有什么东西,否则为什么会比正常的重那么多?
但看罗玲这么惊恐的样子,陆寒之也没不能勉强她,只好把娃娃放回去。
周六上午,陆寒之听到敲门声,跑过去开了门,徐景醒一进屋就将手里的化验报告扔到桌上:"你先看看。"
"这么快就出来了?"陆寒之有点吃惊,打开纸袋把里面的检验单取出来。
" T 大鉴定中心和市局有合作,没医院那么挤,鉴定种类也多,"徐景醒道,"你猜得不错,这还就是罗正的。"
陆寒之:"但那里是罗正的家,就算有罗正的头发也不奇怪……
"不,"徐景醒打断他,道,"你看看里面还有什么?"
陆寒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翻到后面,看到上面的字母一愣:"麦角酸二乙酰胺?"
"致幻剂,"徐景醒沉声道,"从毛发检测里查出罗正曾大量吸食致幻剂,要知道这种东西摄入过多,可是会致命的。"
"对了,尸体,"陆寒之顿了顿,才道,"……也许我知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