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子弹从大腿的肉里面射过去,直接打了个对穿,好在位置偏,没伤到骨头,只是血流得波涛汹涌,没一会儿就浸湿了一大片裤子。
陆寒之的上身西装下摆也沾了血,为了防止吓到市民就脱下来了,找到地方坐着,用西装盖着下半身,半靠着椅背蹙着眉毛,等着那阵疼痛感慢慢过去。
但其实还是在变本加厉的疼,血也一直没止住。
“陆队,120在路上了,您忍忍。”胡玲急得满头大汗,眼圈通红。
徐景酲远远朝这边望了一眼,烦躁地在原地抓挠了一把刘海,最终还是大步朝陆寒之迈过去。
陆寒之正盯着天花板,想其他事情转移自己注意力,没多久便感觉到腿上的衣服外套被人掀开。
徐景酲一把将陆寒之的西装丢到他脑袋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卷绷带,扒住陆寒之的大腿,手法熟练地缠上去,最后还狠狠一勒,勒得陆寒之额角青筋暴突。
胡玲在旁边嚷嚷:“哎哎哎,你这从兜里掏出来的东西怎么成!上面多少细菌啊!万一给我们陆队感染了怎么办?就算您不待见我们也不该这么……”
“这是我从急救箱拿过来的。”徐景酲斜睨她一眼,胡玲被噎了一下。
徐景酲将绷带牢牢扎上,听到头顶传来陆寒之低低抽气的声音,不禁抬头望了一眼。
他紧紧闭着眼,微微汗湿的额发衬得眉睫乌黑,白皙半透的脸颊上淌着汗,苍白的唇上有一圈牙印,大概是强忍疼痛的时候咬出来的痕迹。
徐景酲心头微微一跳,猛地站起身后退两步。
“这么点小伤都能疼成这样,”徐景酲嘲讽道,“您可真是位好刑警。”
陆寒之没吭声。
胡玲在旁边听得不乐意了,但她不敢跟徐景酲叫板,人家是A市侦查组组长,嘴再怎么毒,光辉的事迹也都摆在那儿。
“头儿,那人已经押上去了,这边……”康成运扬扬下巴,余光暗示徐景酲,“要一起么?”
徐景酲回头看了眼安静坐着的陆寒之,还有他旁边正安慰他的胡玲,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跟着一块。”
120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训练有素的急救员抬着担架将陆寒之接去这附近的崇光医院。
那边的护士长认识陆寒之和胡玲,看到他们惊讶道:“哎,你们不是才出院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其他几位刑警大队的队员听到了心里都是一乐。
“枪伤容易感染,况且你中枪后,这条腿又进行剧烈的大幅度活动,里面的伤口都撕裂了,”医生认认真真对坐在床上的陆寒之说,“今后几天别太活动你那条腿,尽量注意点,忌辛辣酒,好好休息。”
徐景酲抄起手靠着外面的门,嘴边叼着烟头,听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抬了抬眼皮子。
脑中又浮现出陆寒之单手将劫匪的脑袋狠狠砸入玻璃的场景,那一瞬间,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和锋锐,动作里的杀伐与果断,都是刻入骨子里的血性,并非一朝一夕之物。
可能别人只觉得这是他学过相关的武打技巧,但却被徐景酲敏锐地捕捉到。
陆寒之。
徐景酲嘴里绕过这个名字,最终吐出一口烟,微微眯起眼睛。
——
陆寒之头上的绷带刚拆,腿上又扎上绷带,自己都有点哭笑不得,这是来了A市就有血光之灾么?
胡玲问成溪:“你们怎么会来这?巧合么?还是有人报警?”
成溪也觉得这事儿太巧了,只能无奈一笑:“徐队办案呢,前几天有个纵火的,刚查到嫌疑人的信用卡账单信息,估摸着今儿拿了龙卡和私印要来这办取款手续,被这么一闹,肯定早跑了。”
“那确实够巧的,这银行也忒惨,什么案子都碰里面。”凌霄在一边插话。
陆寒之还得在医院待个几天,徐景酲他们有其他事情要办,把人送过来之后就先行离开。
第二天,医院来了一位陌生男人,手上捧着鲜花,还提着手工编织袋子站在病房门口。
胡玲大老远就看见这人矗在病房门边,没进去,便走过去问:“先生,您有事?”
那男人转过头,五官意外的干净好看,下巴较为圆润,见到胡玲后礼貌一笑:“小姐您好,我是来找陆寒之的,请问这间房是他的么?”
这人声音很好听,令人心生好感,胡玲却觉得莫名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看了好半天才猛然大悟:“哦哦哦,你是——”
来人笑了笑:“对,我是那天的银行受害人。”
劫匪确实抢了一个年轻男人一袋子现金,可胡玲没想到对方年龄竟然还这么小,看来不是年轻有为就是富二代。
“是这间,哎你看你,这么客气干嘛?都是咱人民警察该做的……”胡玲一边跟他聊着一边把病房门拉开,朝里面喊道,“陆队,有人来看您。”
陆寒之正在看早上的新闻,听到声音便放下手上的报纸,视线往门口投去。
男人进门先道了谢,做完自我介绍后,交给陆寒之一张名片。
陆寒之读了读,邹胜,23岁,T大鲁班锁爱好协会会长。
“那天太谢谢您了,”邹胜面露感激之色,“这笔钱是我们协会忙活大半年才挣来的,如果被劫匪劫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交代。”
陆寒之将名片放在床头柜,随口问:“你们专做鲁班锁?”
邹胜将两个小袋子递给陆寒之和胡玲,胡玲打开口袋,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榫卯结构木质品,通体乌黑,小巧精致。
邹胜点头笑道:“不止是制作,也有培训机构,这是我们协会研究的项目,另外,下周在T大博览大楼有由我们协会举办的鲁班锁展览会,如果陆先生与胡小姐有空的话,欢迎来观赏。”
胡玲在旁边费劲巴拉地揪扯半天都没能弄开,陆寒之手指轻巧地将其中一根木块抽出来,随后整个装置便散开了,每一根木块尾端都标有一个荧光标记。
“这就是我们的邀请函,届时光临,将其展示给门卫即可。”
陆寒之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现在的小年轻还真有创意。
——
酆州公安局。
气氛紧张,空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你这臭小子搞什么名堂!”黄忠气得大饼脸通红,卷起手里的报纸狠狠朝徐景酲脑门上一砸,“让你跟B市合作!你倒好!非要把这案子攥着!那人都来了B市你要给赶回去?你让我怎么跟上级交代!”
徐景酲不耐烦道:“吵死了,那傻/逼玩意儿能破什么案啊?那还不想着跟咱们抢功劳,自个在一边歇着?”
这句话太直白了,堵得黄忠差点噎死。
其他人都安静如鸡地盯着电脑,假装自己又聋又瞎。
“工作上的事总没办法面面俱到,这个你要学会克服,”黄忠咳了几声,佯装什么都没听见,“B市的申请报告我已经签了,今天陆寒之应该会过来一趟,你自个掂量着说。”
听到这话,徐景酲眼皮子一跳:“陆寒之今天要过来?”
“我让他到档案室拿卷宗。”黄忠斜了他一眼,突然又开口,“还有,语橙说明天来找你。”
徐景酲听到“语橙”两个字,眉心就隐隐作痛:“这……我明天挺忙的。”
“那就给我空出来!”黄忠面目狰狞,“你小子要敢跑看我不抽死你,真不知道语橙看上你哪点了!”
徐景酲连连点头:“那可不,你说我这种猥琐又油腻的中年老男人,哪儿有资格当咱黄局的女婿?要不您还是帮我说说?”
“不能!”黄忠怒呵一声,手指使劲儿戳徐景酲脑门,“现在局里都传谣言你看不上我们家语橙!想办法早点给我辟了!”
局长办公室外面的刑警们全部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徐景酲被局长埋汰一通,臭着脸走出去,康成运凑过去找打:“徐队,黄小姐多漂亮啊!干嘛整得这么纠结!”
“嘿,你忘了上周喝酒的事儿?”凌霄道,“人徐队喜欢神秘又危险的女人!”
“徐队不会是想和杀人犯谈恋爱吧?”
“我看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景酲大呵:“够了!再贫全部给我滚出去扫街!”
刘莹从外面走进,见徐景酲已经从办公室出来了,说道:“徐队,外面接待室有人在等您。”
徐景酲浓眉一蹙:“找我?”
还没走几步,徐景酲就一眼瞧见外面坐着的人。
陆寒之正在看放在茶几上的一叠旧报纸,A市这边事多案发率大,每次收集信息报纸都能铺满整个警局,茶几上最上面放了一份十二年前夫妻自相残杀的,陆寒之有些感兴趣,就多看了两眼。
“你好。”见徐景酲出来,陆寒之主动起身打招呼。
可能刚出院,陆寒之的脸色还不太好,雪白的肤色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
他从硬皮沙发上站起身,礼貌地把报纸叠回原状放回去,俊秀的面容中透出一丝极淡的温和:“黄局让我过来一趟,我能进去吗?”
徐景酲斜了他一眼,心里嘲讽道,装吧,继续装,难怪这草包没什么人骂,在外面估计都这副假惺惺的德性,骗得人一套一套的。
“可以可以,”徐景酲还没说话,里面的凌霄把头猛点,“欢迎光临!客气啥!”
陆寒之进黄局办公室后,外面沸腾得厉害。
很多刑警大队的没见过陆寒之,有部分当时只急急扫了一眼,这会儿全部八卦地凑拢到徐景酲旁边:“这谁啊徐队,忒尼玛正点了!”
一群女警员激动得嗷嗷直叫:“妈啊帅死了,徐队认识么?给我们姐妹们制造点脱单机会嘛!”
徐景酲再次怒喝:“春天还没到呢!有功夫整幺蛾子就给我多干事!现在数三声!三声之内再嚎的下周全部出警!”
第一声下去,所有人作鸟兽散。
徐景酲把沙发上的外套捡起来套在身上,跷起二郎腿大马金刀地坐在办公椅翻B市那边案子的档案报告。
几分钟后,陆寒之胳膊肘底下夹着牛皮纸文件袋从办公室出来,看了眼手表对徐景酲说:“徐队,我先去趟T大,您有事及时联系我。”
徐景酲抬抬眼皮,冷锐的目光逡巡在陆寒之那张脸上,而后道:“去T大?”
“嗯,”陆寒之点头,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便老实说了,“有个朋友办展览会,邀请我过去。”
“行,”徐景酲额角青筋微突,将文件夹“啪”地一合,笑得俊朗又阳光,看上去气定神闲仿佛一点儿都不介意,“T大那儿风景不错,您来趟A市,可得好好逛逛。”
陆寒之借着门口的形象镜整了整领口,随口一说:“好,谢谢。”
“………………”徐景酲嘴角一抽,眼瞅着陆寒之衣着光鲜地从警局走出去。
徐景酲瞪着陆寒之的背影,瞪得眼睛都快飙出血丝了也硬是看不出来到底哪里好看,这尼玛脸长得娘里娘气有什么好看的,是个爷们就该黑!
不怪徐队看不惯陆寒之,在他长达二十八年的直男三观中,男人要说长得帅,就该高大强壮,说话有力,嗓门特大,比如他自己这样。
像陆寒之这类最多只能叫小白脸。
最重要的是,现在案件已经进入到关键时间段,死者为大,家属也都处于心情最悲痛的时候,这个挂名队长还有闲情逸致去T大看朋友的展览会,简直无可救药。
对于一个团队来讲,无论是哪一个成员的消极态度都极可能影响到其他成员,徐景酲深知木桶原理的重要性,所以宁可自己担下命案的重任,也不愿让搅混水的进来。
想到这里,徐景酲对陆寒之的厌恶心理又加深一层。
——
到达T大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四十分,陆寒之对这里的地理位置不熟,加上胡玲临时有事,只能独身一人前往。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陆寒之想到T大看看情况。
李心睿虽是B市渝川人,但就读的大学也在T大,其实这所学校每年发生的命案确实不少,高压的学习环境下,即使是高精尖人才也难免有步入歧途的时候,隐忍得越久爆发力越强,一不小心一条人命就没了。
有了前科之鉴,T大连同附近一片的区域也都在市局重点勘察范围之内。
陆寒之走到学校正门口便见到不远的前方放置着一面色彩艳丽的墙绘,“带您领略古人智慧——鲁班锁展览会”的艺术字体映入眼帘,夺人眼球。
陆寒之在墙绘上找到标明的位置,凭借优秀的方向感寻找邹胜所说的大厦,这附近有活动,人山人海的挤着。
陆寒之避过人群前进,很快注意到身边有状况。
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学生,脸色很不好看,陆寒之离她较近,很快便发现她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
成溪巧了嘛
作者四千多,慢用
作者这个评论0
作者好伤心
作者是我写太烂了吗😭
作者我可以改
作者什么都可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