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旧尘山谷.宫氏
屋外寒风凛冽,霜雪瑟瑟;屋内炭火燃得正旺,暖黄火光晕染出一道纤袅身姿
倚华双手覆于腰间,玉白丝裙如流水委地,一张未施粉黛的芙蓉面,瞧着当真娇艳欲滴
她身旁的男子也十分出挑,眉眼温润,气度儒雅,远观如水,近看若山,澹澹高士风姿
宫唤羽伸手摸了摸倚华的脸,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缓缓道:
“又贪酒了。”
倚华顺势溜进男人温暖的怀里,仰头讪讪笑道:
“就喝了一点点,下次不敢了。”
宫唤羽感到无奈,轻轻捏了下她软乎乎的脸颊肉,道:
“你呀,每次都这么说。真拿你没办法。”
倚华歪头笑道:
“谁叫你是我夫君呢。”
宫唤羽确实拿她没办法,这是他一眼便定终生的女子,是他只想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的莬丝花
可惜……她的身子常年受瘴气得侵害,自三年前小产后,她就极难再有可能怀孕
父亲那边的意思,宫唤羽无法拒绝。那种刻进骨子里的顺从,注定了他的人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顺遂
“大哥,你快管管阿嫂吧!”
是宫子羽的声音
墨色的天空,皑皑的白雪,他一席黑金的衣衫,身姿挺拔如松,浓稠墨染,气质自然,尽显世家公子的风范
宫唤羽撇了眼心虚的倚华,无奈说道:
“倚华,你又做什么了?”
倚华含糊道:
“我……我在子羽袖子上绣了几只……蝴蝶?”
宫子羽被她的话气笑了
“阿嫂,你分明绣得是鸭子。”
倚华有些不开心,她分明就是照着蝴蝶绣的,怎么可能会是鸭子
她揪着宫唤羽的袖子,哼哼唧唧道:
“我绣的是蝴蝶,不是鸭子。”
宫子羽看着炸毛的倚华,相貌娇柔,肌肤娇嫩,好像一朵刚绽放的桃花,整个人都是粉嫩嫩的
他拿出那件被绣坏的衣服,有些得意:
“大哥,你说这是不是鸭子?”
宫唤羽忍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子羽,这分明就是蝴蝶。”
宫子羽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就不该存有侥幸心理,认为宫唤羽会在有关倚华的事情上,保持中立的判断
2.
宫门前岗据点被无锋捣毁,逃出来的人拦下了宫子羽的马车
宫子羽在他口中得知备选新娘里混进来一个无锋细作
于是马不停蹄的赶回宫门 不顾玉侍的阻拦,一边喊“哥”一边朝房间里走去
他似乎没想到父亲也在,步子瞬间停下来
宫子羽受到了来自父亲大人的呵斥 ,无奈之下只能说出来
果不其然听到了父亲那句——
“不必冒险,都杀了便是。”
倚华端着桃花羹刚走上台阶,迎面撞上了跑出来的宫子羽
见他神色不悦,小心问道:
“又被训了?”
宫子羽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失落,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闷
“嗯。这是什么?”
倚华看宫唤羽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便将桃花羹递给宫子羽,柔声道:
“我做的桃花羹,尝尝看。”
倚华平日里虽闹腾了些,但她的厨艺却是极好的
宫子羽望着她,接过桃花羹,缓缓道出了那件事
倚华抬眸看向渐渐被红绸覆盖的山谷,这宫门的深墙大院,道道岗哨城门,一旦深陷其中,再想从这里脱身,便是难如登天
她有些可怜这些新娘,又觉得应该可怜的是自己
“她们很可怜。”
宫子羽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头涌上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我会想办法救她们的。”
倚华对上他投来的视线,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光芒,笑道:
“笨蛋。”
宫子羽不明所以,追问道:
“阿嫂,你骂我干嘛。”
倚华笑而不语,不再搭理他
3.
宫子羽带着所有新娘逃出牢狱,一路避开巡查的玉侍
其中有一位新娘想要乘机另找条路逃走,正好被宫子羽抓了个正着
玉侍随声赶来,此时夜色昏暗,隐隐约约只能看见宫子羽正和另一人待在一起
“紫商姐姐的脸,被小虫子子叮了几处,有些红肿破皮,她心情郁闷,让我陪她出来散散心。”
玉侍恭敬作揖道:
“原来是大小姐,今夜宫门全方面警戒,还请不要到处走动,早些回房休息。”
领头的玉侍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想要探身看清旁边的人
怎料,视线被一道倩影挡住,头顶传来如莺鸟啼叫的声音
“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玉侍抬眼看去,只见那张娇美柔嫩的芙蓉面在月光的染耀中,莹莹生辉
他慌张收回视线,作揖道:
“是!”
宫子羽又惊又喜道:
“阿嫂?!”
倚华笑道:“还不快走。”
云为衫淡淡撇了一眼女人,她确实生的很好看,明眸皓齿,一双剪水秋眸看谁都深情款款
看起来人畜无害,极好下手
宫子羽并不知道他费尽心思救的新娘,此时正在默默计划着如何杀掉倚华
他试图从后面暗门将她们送出去
“这是通往宫门外的密道,但里面机关重重,你们自己要小心。”
新娘们面露感激之色,只是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高高的屋檐上传来一声呵斥
“宫子羽!”
借着皎洁的月光,宫子羽看到宫远徵站在屋檐之上,他的右手微微抬起
宫子羽暗道“快走”,只是新娘们还没来得及走,暗门便被宫远徵弹来的石子关上了
宫远徵飞身而下,宫子羽迎头而上,二人交缠在一起,宫远徵扔出一颗玄黄,顷刻间黄沙四起
宫子羽和宫远徵打斗一团,金繁拔了刀和宫远徵抗衡,宫远徵嗤笑一声,一脚踹在宫子羽身上,金繁欲去扯他的披风,却被人先一步挡在了他们之间
“倚华?”
宫远徵转了转手腕,看到来人有些震惊
倚华有些嫌弃的拍掉他身上的黄沙,耐着性子道:
“不要闹。”
宫远徵有些别扭的拍开倚华的手,道:
“不用你管。”
倚华用着哄小孩的调调,柔声道:
“我是你阿嫂,我不管谁管。”
说完,她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新娘身上,看到裸露在外的皮肤泛起大片的红,不禁叹气
宫子羽见倚华这么关心他,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宫远徵,她们可都是待选新娘,你这么做也太不计后果了。”
宫远徵不屑道:
“果然是最怜香惜玉的羽公子,可他们中混进了无锋细作,就应该全部处死。”
上官浅静静看着这位身份高贵,漂亮昳丽的美丽女子越走越近
上官浅张了张嘴,柔柔的喊了声:“宫夫人。”
倚华停住脚步,视线落在了她身上,满含谦意:
“实在抱歉,让你们受苦了。”
上官浅的脸隐于黑暗之中,有些好奇她究竟被宫唤羽保护的多好,才会这么善良,这么天真,这么的没有防备
“小心。”
宫远徵上前将倚华拉走,看向上官浅的目光染上了警惕和危险
倚华不满的躲开他的手
云为衫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红斑,缓缓站起身来拔出自己发间的金簪
“真的都会死吗?你能救救我吗?我不想死。”
上官浅猛的拉住云为衫,将她拉到自己身侧
云为衫不动声色的将金簪藏在了袖子中
郑南衣就是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上官浅,想起寒鸦柒跟自己说的话
郑南衣眸色一凛,当即便抓住了从自己面前走过的倚华
宫子羽惊呼道:
“放开她!”
倚华低眸,瞥见扼住自己脖颈的手
“拿解药来救她的命。”
宫子羽攥着手深深看了眼宫远徵
宫远徵拿出解药,一双透着狠戾的眼睛如毒蛇般扫过对面的郑南衣
“敢挟持她?你是不想活了吗?”
郑南衣下手狠了几分,倚华难受的双目紧闭,咳嗽了几声
“别废话,给我药!”
宫远徵紧紧地盯着因呼吸困难而脸色苍白的倚华,心里恨不得将郑南衣千刀万剐
郑南衣抓住抛来的解药,就在这放松警惕的瞬间,突然有人从远处飞身而来,一掌将她拍到了墙上
五脏六腑似乎全被震碎
倚华瞬间扑进宫唤羽怀里,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宫唤羽心疼的看着她雪白肌肤上触目惊心的红痕,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
“没事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