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剑者（中）

经过了好一番的挣扎，梁小乙还是选择了那似乎是唯一的道路——离开边关，告老还乡。

老将军很干脆的答应了他的请求。临别之日，他还特地为梁小乙摆下了饯别的宴席。

“来啊，众将官，与我举杯。”将军的声音与之前相比要苍老了不少——他的年龄本来就比梁小乙还要大：“敬三郎。”

“敬三郎——”

这一次，梁小乙含着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抬头看向了将军，似乎是要说些什么经验之谈。可想了又想，他还是没有开口。

他知道：他懂得的东西，将军一定也懂；他不懂的东西，将军也会懂。想来只要有将军在，这座城、这座营盘依旧会如铁桶一般固若金汤，并不会因为他的离开或是留下而改变多少。

毕竟他梁小乙本就不是做将军的料。

喝了酒，梁小乙骑上了马，从边关赶回了故乡。或许是因为他与老将军私交不错的原因，梁小乙所拿到的俸禄似乎比他在边关时还要多上一些。靠着这笔还算丰厚的俸禄，梁小乙在乡下买下了一块地，盖起了一座小房子。吃酒喝茶，养花浇菜就成为了他生活中的全部工作。这样的生活固然惬意，可时间一长，闲不住的梁小乙便愈发觉得这样子生活的枯燥乏味。

他开始思念起了边关，想念起了他手下一批又一批的率直而勇猛的士卒，想念起了那个爱拿他开玩笑，喜欢叫他“三郎”的老将军......他待在边关太久了，离开尘世也太久了。他本以为他一直有所归属，然而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两个地方，他却是一个也回不去了。

他开始喝更多的酒，似乎是听信了酒可消愁的谎话。

一夜，他喝得大醉，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让他无比荣耀的日子。那场庆功宴过后，老将军留住了他，笑盈盈的将宝剑递到了他的手中。

“三郎啊，这是你的。”

“谢将军！”

“别光顾着谢我了，你且试试这把剑合不合适。”将军笑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闻言，梁小乙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拔出了宝剑。

在营帐里的火光映照下，他看到了一道暗银色的光芒在他的眼前闪烁。

“好剑。”

他轻声赞叹，抬头看向了将军。

“这把剑的确不错。”将军也点头称赞道“只能说你赶上了一个不错的年头，朝廷有足够的银饷为军官铸剑。我做百夫长的时候可没这样的好剑用。只是可惜啊，这样的年份，你想要做将军可比我那个时候要难的多呦。”

“要是能守护这样的日子，做不了将军又有何妨？”

“你倒是挺有趣的。”将军愣了一下，而后大笑了起来。

似乎是觉得投缘，他颇为欣赏的看了一眼梁小乙，又建议道“有了像样的宝剑，也应该有一套像样的剑技。我看你平日里杀敌虽然勇猛，可却并没有什么系统的招式，这可不行。”

“将军教训的是，属下回去就去学。”

“也不用回去学了，我教你一套吧。”说着，他也抽出了宝剑“这套剑招一共有十二式，是我做百夫长那个战乱的时代里流传在百夫长间的剑招，每一式都出自行伍，也许不够好看，但作为杀敌技，足够了。”

“谢将军！”

“你且记好——”

......

次日，梁小乙醒来的时候，却不知怎么躺在了自家的菜园。在他的手里正紧紧地握着那把陪伴他征战半辈子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