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笙（六）

安衍自知犯了错，整个人都有些矜持，轻轻的转身把门关上，慢悠悠的朝闻笙走去。

“说说，今天，耍我”闻笙压着声音说话时威胁感十足，特别是他盯着你边说边敲打着手指。

安衍直接想到了他美味的零食在慢慢离他远去，就如被公公婆婆斩断的两情相悦的爱人，啊，他的零嘴，他的爱人，不要啊！

“没有没有，我保证，我只是好久没吃了，有点馋，那个，不知不觉的就放飞自我了，诶，不是，你为什么要给钱啊，你不给也可以啊”

安衍突然反应过来，他只是想吃，然后闻笙就给他买了，他只是表达了他的想法，闻笙就给他买！了！

这话噎的闻笙一窒，他该怎么回答，说他被扰了心神，心智飘飞，压根没反应过来，他聪明的大脑怎么容许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你犯错还有理了是吧”闻笙色厉内苒。

好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安衍不说话，乖乖埋头听训。

“之后十天不许再买东西”闻笙给出了最终的判决。

啊，安衍惊呆了，就这，就这，这算什么惩罚。

事实证明，这惩罚确实有用，安衍看着那些好吃的小吃，再看看闻笙，唉，吃饭不易，安衍叹气。

闻笙带着人在市区里走了一圈，也算惩罚了这人一番，之后便在各处逛逛。

走到一宽敞地带，见前面聚满了人，还有不时传来的叫好声，百分百吸引了我们安衍小朋友的注意力，闻笙往旁边一看，果然。

“走吧，过去看看”等安衍开口还不如他主动说，闻笙其实也很感兴趣。

走近一看，原是两个人在打架，两个人的身形都很壮硕，浑身肌肉，古铜色的皮肤，一高一矮，此刻正凶狠的向对方进攻，砰砰砰的声音传在空气里，他们的动作都打出了气劲，破风声不绝于耳，周围人连声喝彩，二人被围成了一个圈子，好像两头蛮牛在竭尽全力的碰撞。

闻笙和安衍听周围人说才知道这二人原是仇家，在街上偶然撞见，认出来了之后二话不说就开打，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

“没人管的吗？”闻笙皱了皱眉问道。

“一般是没人管的，魔教之人有仇必报，事了之前决不罢休，所以街上巡逻的人遇上了也不会管，他们也乐意凑个热闹，等一方把另一方打败或杀死，他们就负责处理尸体”安衍对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

“不会由专人受理这样的事吗？孰是孰非总该分个对错，万一寻仇的一方反被杀，不是很不合理吗？”闻笙觉得好生奇怪，魔教之人竟不论是非公道，便可随意寻仇。

“闻兄啊，你该不会认为这样是错的吧？”

　　“难道不是吗？”

“这个嘛，是非只在人心，你认为是对便是对，是错便是错，何须在意主流的思想，就像我，从来不认为这是错的”安衍说的很认真，与他平常的气质不同。

安衍有很多离经叛道的思想，但他不能说，因为会被屏蔽。

决斗分出了胜负，鲜血染红了地板，用手触碰的话还是温的，小个子壮汉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汩汩的血还在从嘴角留下，很明显，他败了，看够了戏，人群逐渐散去，胜者也跑的没影了，闻笙和安衍还站在那，静静的看着人还剩最后一口气，随着时间的推移，生命缓慢流逝，终归是没了气息，然后被巡逻卫队拖走，打扫大街的人立马清洗血迹，一番动作过后，空荡荡的平地，远处卖东西的吆喝声，逗弄小孩的嬉闹声，都好似已经不存在了。

今日这事可以做几天城中茶余饭后的谈资了，但是过不了多久，就又会恢复平常了，闻笙如是想。

“走了走了”这次是安衍拽着闻笙走，安衍知道这世家公子哥第一次知道这事，肯定难以接受，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也不急着把人叫醒。

接受一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其实是很简单的，特别是有人赞同的时候，便会思考为什么有人赞同，谦逊者，好学者，博学者，他们受人尊敬，因为他们包容；自满者，厌学者，贫乏者，他们让人不喜，因为他们狭隘。

有人认死理，我们不置可否，那可能是人家的信仰，不容亵渎，尽管这理可能本身就有问题，可谁又能说世间哪个理是绝对正确的，哪个理又一定是错误的呢？不过都是人类文明自身衍化的结果罢了。

闻笙承认今天的事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冲击，安衍的话语让他的世界观，人生观在重塑，在添砖加瓦，在容纳新的东西，如若这世间没有了对错，没有了是非，全凭人的主观意志做主，这世间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正邪又是怎么来的，谁说他们栖梧宫一定是正道，替天行道的，谁说魔教便是邪恶的，如若邪不压正，为何魔教同他栖梧宫一样存在了上万载，不应该早灭亡了吗？

人人都会死，今天那个败了的人死了，他们栖梧宫修为通天的祖师也死了，人类只不过是时间的匆匆过客，时间会创造新的生物，等玩腻了再灭绝，都说时间不会重复，但真的不会重复吗？等时间创造不出新的物种时，是否会想起曾经的人类，然后又是一个轮回。

既然如此，栖梧宫与天残教还有对立的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