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潭今日要去进宫面圣。
自从四年前先帝夏凝天驾崩以来,邻国大韩与大峤就战事频发。虽不至国,但边疆之战却为数不少。
峤国的军力一直是强于大韩的,但自新帝夏易之登基以来,国防势力年不低年,战时峤国总吃苦头。
尤其是这一年,大韩驻扎于峤国边疆的兵卒大增,隔三差五的就是挑衅一番,搞的峤国的驻守之军也是军心疲惫。
去月一战,峤国兵队在作战中一溃千里,失守边城铜桂,让那韩军险些入境仓州。就在这关键时刻,不知在哪突然冒出一军队支援峤军,大败大韩,赢得了这四年来峤国的第一场胜仗!后来得知,这是那先帝大将甘颂今之军。
甘颂今,是早年先帝手下三大将领之一。这三将分别为叶寒枫、叶玄烨和这甘颂今。三人皆为归尘境强者,至于那前两者,便是这叶君泽的两位爷爷。
他们在北地斩妖无数,而这甘颂今却是在与大韩的抗战中立功无数。
只不过后来甘颂今辞去这将领一职,隐姓埋名,再无消息。
而那叶玄烨,也就是叶君泽的亲爷爷,在那场天边后便逝世了。
现在看来,这甘颂今并非是像圣贤那般隐居余生,淡泊名利,而是默默的培养自己的势力,那三万精兵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为何这甘颂今于这时突然大张旗鼓的重现人们的视角,这的确是一件很值得商榷的事情。
不管如何,这甘颂今的三万大军的的确确的将韩国的军队逼出了铜桂城,守住了仓州,这当然是一件很大的功劳。
于此事,皇帝非常欣慰。这才有了入京面圣这一事。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甘颂今的回归,注定有一场不太平的风波。
那三千身穿白色甲胄的士卒步伐塔塔作响,响声敲打着朝廷上的每个人。大峤京城那歌舞升平盛世天下的美梦摇摇欲碎。
但是,今日去面圣的人却不是那甘颂今,而是这次带兵回城,那位被称为衣摇将军的女将军。
很巧的是,叶君泽今日也要进宫,当然,他可不是去面圣的。
因此,他又去找了戏潭。他当然可以自己混进皇宫,毕竟皇宫的看守还不如那太秋阁。不过,既然可以抱上自己老婆的大腿,为何还要偷偷摸摸的进去呢?免得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今日对于叶君泽来说,是一个下手的绝妙机会。
戏潭的三千士卒要跟随着她一起,当然大多数会停驻在皇宫外,但只是随着戏潭混进去自然是轻而易举。
值得一说,三千兵卒统一着装独特的白色甲胄。
一所府邸中。
“将军,叫属下前来何事?”一名士卒步入戏潭所在的房间,当然叶君泽也在。
“你来。”戏潭对着那士卒勾了勾手指。
士卒来到了戏潭的跟前,将头略伸向前,仿佛等着戏潭的秘密吩咐。
“噗嗤!”
一道血剑喷出,士卒瞪大了双眼——这是他生前最后的表情,随后便直直倒了下去,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道若隐若现的刀痕。
“你就穿他的盔甲。”
“就,就这样把他杀了?”
“不然呢?”
“将他打晕便可,为何…”
不待叶君泽说完,戏潭便冷眉一竖,道:“那等他醒来呢?”
“呃…这…”叶君泽一时竟无言以对。
“待会跟在我后面便可,我会带你进去的,唔……不要说话,不要乱动,这是兵队的规矩。”
“没问题,谢…”
“对了,干你那事时记得把衣服脱了,别连累到我。”
“……”
……
一对人马在戏潭的带领下,穿过了京城最繁华的闹市,来到了那座巨大的皇宫前,当然,戏潭的脸上依然戴着红纱。
此宫立于此地五百余年,本名为雄融,先帝夏凝天登基后,修缮了一番后,该做了浦天。意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之意,由此便可见那先帝夏凝天的雄心壮志,但此时此刻,再看那宫门上大大的浦天二字,却是几度唏嘘,甚是滑稽。
如果不是那夏凝天四年前死于非命,也许现在的天下真的就是大峤的天下了。
但命运就是如此难测,自夏易之上位以来,不能说他是昏君,但让他一人与那些在朝廷上勾心斗角的老狐狸和各地藩王斗显然是火候不足,因此大峤七州中除了这京都所在的翼州和那祭九道所在的轲州,其他五州近四年来可谓是苦度无日。
因为朝廷发下来的粮饷,层层下放,但凡经人之手,必定捞点好处,最后落在这百姓手里的可谓是一星半点儿的米糠。百姓是苦不堪言,倒是把那些百官一个个喂的很胖。夏易之对此也是有力不逮。
夏易之也许确实不适合称帝,龙气稀薄不说,四年来竟是毫无踏虚入忆壹的迹象,这四年来更是天灾不断,旱灾雪灾降临大峤,搞的国力一向强盛的峤国如今可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百姓对此也是充满怨言。
虽看这京城繁华,实则腐败无比,戏潭和叶君泽入城之时便看到了无数流浪街头的乞儿。
但显然他们二人都没有心思关心这大峤如今的国势。
此刻的浦天宫前,朝中的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多时。
甘颂今的回归无疑会给本就混乱不堪的大峤带来更多变数,而身在处于权力中心的各人,自然对着戏潭等人抱有不善之意。
这时三千士卒已经在巨大的皇宫外站定。戏潭冷冷的抬首:“走吧。”身后的十余人便跟上前去,这里面自然有叶君泽。
叶君泽深呼一口气,似乎正如传闻所言,一座王朝的存在自有天地气运加身,这这座宏伟的宫门面前叶君泽竟是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好似有千斤重担压在他身上一般。
但反观戏潭倒是很自然,昂首挺胸的在各官的注视下步入皇宫的大门。
大殿中,戏潭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端坐下来,叶君泽等人便站在身后。
即使身处于此,也不见得戏潭有半分紧张,只是挺直背坐着,在她的表情上丝毫看不到任何情绪,而面对众人纷纷投来不善的目光,戏潭也不以为意。
良久后,一道公鸭嗓的声音响彻大殿:“陛下驾到!”
随后那当今圣上夏易之便缓缓入殿。
众人在那时纷纷下跪参拜。
叶君泽正准备参拜时突然被戏潭瞪了一眼,他这才发现周围的十余命士卒全然没有下跪参拜的迹象,甚至连目光都没有转移半分。仿佛这来者不是当今皇上,而是一位寻常百姓。
而戏潭,竟是在此刻将桌前的一杯酒缓缓饮下!
叶君泽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戏潭一队人的表现显然与众人格格不入,可以说是非常刺眼。当下就有人大骂:“尔等…!”
不过此话未说出口便被那夏易之打断,他面无表情,摇了摇那宽大的龙袍长袖:“无碍。”
叶君泽这才看清那夏易之的容貌,非常的稚嫩,看样子年龄只在加冠左右。
先帝夏凝天没有后宫佳丽三千自然被人赞扬,但坏之处便是让着皇室衰微,后继无人,不然怎能让这二十出头的夏易之一人掌管整个国家呢?
虽然这夏易之身穿金色龙袍,胸口刺龙,眉宇庄严,皇帝的威严不显而露,但叶君泽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他试图遮掩的东西,那是……懦弱!
没错,就是懦弱!这夏易之虽看威严,但其眸中的懦弱却遮掩不住,叶君泽不知这帝王的眼中为何会有这种奴性,但也明了为何他管不住这些丞相大臣了。
接下来莫过于一些客套之话繁文缛节,而现在这甘颂今之心也是人人皆知,单单见这见帝不拜便知其企图了,这让某些近年来屯兵夺权的大臣不由心头一紧,暗暗加快了那藏在心里的阴谋……
当然,在这场过场的不能再过场的过场中,没人注意到那衣摇将军身后的白甲士卒少了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