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会拥有感情这一点，我从来没有考虑过。
因为无论是理论支撑，衍生的相关研究都无法支撑这一观点。
所以，“你是谁？”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我对它说。
游戏
公元3456年，中秋节仍蜗居在家的宅男小蓝用鼠标点开近期广受好评的5A大作——《机械之心》，据说是发生在公元2022年，地球被拥有感情变得“自私”的机器人统治，只有一小部分人类依靠漆黑一片的地下室苦苦支撑，企图找到一块未被机械沾染的林柏深处。
为了某种工业主义复古，他甚至重金采购了机械键盘和古董电脑，还发了一番功夫来编写代码运行。为了体验那个时期的人玩游戏的触感，还真是有些麻烦啊。
不过，《机械之心》为了增强游戏的体验感，在游戏前需要注射mg量阻断神经递质的注射物，便于玩家沉浸到这场游戏中。当然，在内测的时候就引起了广发讨论但游戏方给予了众多补偿再加之无人出现问题轮到现在已经无人在意只是满心澎湃地等着进入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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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心欢迎您的到来，科学家小蓝。”
“We sincerely welcome you, Scientist lan."
疑云
再睁开眼时触目皆是漆黑，直到一个特大号军用手电筒照过来。
小蓝条件反射闭上眼。
“那里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艹。”
“看着像是机器人，这里应该不会有的、吧？“
“B，你去看一眼。”
“等等，我不是机器人。你们再仔细看看，我怎么会是机器人呢？”小蓝僵着脸，下意识就把手举过头顶。
领头的A听到声音把手电筒探过去，是人。巨大光照下紧闭双眼面色惨白，只是戴着兜帽全身上下覆盖着层层机械。他这才放松一直握着刀柄的手。
一旁娇小的女孩B闻言扬起笑，“哎呀，都怪他们最近遇到的机器人太多了。现在看到个什么都开始应激。大哥哥，你别生气啦。”
活泼的语气使紧绷的气氛一松。
B再接再厉“不过我们在这里都呆了快两月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别人呢。大哥哥，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看你捡了很多装备，一定很厉害吧。连战斗型机器人都能打得过，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小队啊~”
“我。我对这些都没有什么印象。一睁眼就是这里。“小蓝垂下眼睛喃喃道。
不知不觉，B已经来到距离自己不过一米的位置。他震惊地看着她。
下一秒，已然被抱摔在地。
“咳咳。”这下糟糕了，全身都很痛。这些人不是善茬啊。
再下一秒，他已经被B装模作样拍拍身上的灰又扶起来，“嘿嘿，刚才是试一试你是不是家政型机器人。最近大家比较紧张。况且身上带着这么多器械装置，我们总得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杀人越货抢来的吧~。”
“实在抱歉啊。大哥，把你那药膏给他呗。”
某个不明物品以完美的抛物线落入她怀里。
“cool！”她下意识撅起嘴想吹口哨。
“啊，哈哈。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她抓着药膏，双手合十讨好地笑着。
面对一脸无辜但几秒前刚把你掀翻在地造成亿点伤害的少女，你会选择原谅她吗？
小蓝想拒绝，但小蓝没得选择。他只是一个刚被干倒在地现在勉强被搀扶坐起来的无力青年。他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只得无奈点头。
“我们是用26个字母当爱的号码牌~，我是B，这是俺大哥A，这是俺小弟F、U、C、K。”
B对A娇羞一笑，又狐假虎威拍拍后面的人肩膀。他们脸上没有表示，却不约而同俯身把肩膀送过来。
“嗐，刚考上大学，刚考过六级就遭此横祸。嗨害嗨。“
“那么，你要选那个字母？”
“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
唯独在听到L字母时有熟悉的感觉。小蓝试图再想起什么，但只能感觉到一团迷雾。
“就L吧。”他主动掀开兜帽。”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A神色一凝。
失忆
“现在是夜间20：43，我们在这个出口修整，等到50分上电梯进城区。”
“ok.”
“遵命，sir。嘿嘿。”
“都听大哥的。”
其他人没有出声，只是点头向不同方向走去。
小蓝终于有时间整理一团乱麻的心绪。
机器人、机械装置。
周围人时刻警惕的目光和对外界的提防。
这里发生了什么？我来自哪里？为什么身上会有奇奇怪怪的装置。
刚才卸下它们可费了一番功夫。
“哎，你不想要吗？可是它们都是能够保护身体组织的装置，而且也不像有型号发射器的样子。你不需要的话我们可以代劳哦，不过你好像很虚弱，要不还是绑着吧？“
看着他拆卸背部装置生疏又无力的样子，B拉来K又走开了。K几下灵巧地拨弄，再一挪动就可以卸下来。小蓝低声道谢后，K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啊，这个。没关系的，挺好的，啊。”K无措地红着脸。
“不过它们确实没有信号发射器，你不用担心。为什么要卸下来呢？”
小蓝摇摇头”虽然我对它们没有记忆，但是听你们的话应该算珍贵的物资吧，如果是废了一番力气夺来的，那应该觉得很重要。可我没有半点印象不说，相比于刚才听到的熟悉感，看到它们只觉得空荡荡。大概率不是我自己装上去的。"
K闻言露出噎住的表情。
失忆还发现身上被安装了神秘装置。确实不算好事。
小蓝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是个藏不住话的，总算松了口气。
“现在到哪一步了？我之前一个人行动，对这些都不了解。总算找到组织了。“
K奇怪地看着他。
“现在已经是第三阶段了，你不知道吗？...”
“3...2...1,走。小心隐蔽。”
所有的话被咽回去，K没再继续先前的话题。
物资
“已破坏监控装置和电源开关。“
“照旧再等5分钟看是不是有备用电源。U，记得观察是否存在机器人。”
“ok."
......
“一切正常。无备用电源，无机器人。”
“可以进去了，小心为上。我和L一组吧。底层中层上层各一组，自行选择。”
“嗯。”
“ok.”
“安啦。”
这是一家卖运动服装的店面，一共三层。底层是仓库和停车场，中层售卖运动服和护腕等防具，上层则是运动鞋。
A在一旁指点道“你现在全身上下都没有防护，我陪你拿点防具换上再换双轻便的运动鞋。待会再去仓库看有没有食物。”
“好。”
在试穿鞋子走几步的间隙，路过一面镜子，刚好一束月光照过。
小蓝一览无余地看见了自己的脸。
那一瞬间，他明白A那时候为什么会紧盯着自己的脸。
他、A、B的脸相似程度很高，脸型、眼睛、鼻尖、鼻孔的landmark*、颜色、亮度都非常接近。
等等，我是怎么知道这些名词的？
注
lanmark/界点：极值点、边界点、插值点
情报
思路像落入蛛网的蚊虫，越挣越发觉得前方一片迷雾。
惴惴不安。
“你应该很久没喝水了吧。”
小蓝如梦初醒，后知后觉唇皮干裂得厉害，不过也免去了开口的麻烦。
A指着贴紧墙角的小门说“这后面应该是他们休息的地方，你可以去看看，或者回去补充水分。”
相信还是怀疑？
他顿在门口，“队长，你不觉得我们长得有点像吗？”
“那不是很正常吗？等等，B说你有ptsd应该是大脑的防御机制帮助你忘掉的。回去说。"
听到这里，全身绷住紧盯玻璃反光的小蓝愣住了。怎么说呢，感觉一拳打到棉花上了。
啊？嗯。
“好，回去说。”
像一个心照不宣的开始。
“就是说，在危机爆发时你们你们都没有回手的能力，但是那些机器人却避开你们选择了其他人攻击，你们逃了出来。“小蓝若有所思听着，时不时点头。
“是的。当时我觉得是个例，但总觉得古怪。一交流才发现其他人基本也是这种情况。“
“那次危机死了太多人了。这一块地区估计只有我们这些人了。”
“最开始我们代号叫字母就是因为刚好26个人。后来仗着不会攻击我们就闯进了大厦。结果，现在就剩下老弱病残了哈哈。”
“所以，我们要操了这个世界！”
几个人嘻嘻哈哈补充着，但眉梢之间又流露着沉痛。
A就在不远处放哨，火堆噼里啪啦作响，无端落寞。
“大哥那时候充其量是个排在中间不上不下的，他从小就这样，话很少。现在居然是这个样子了。人生啊。”
“对了，有些人长得好像很有区别。但那些人进入大厦的时候没有保护，直接烧成灰了。”
“那么多人，连一个小罐子都装不满。”U猛灌一口酒，不再说了。
“我靠，你心是真的黑啊，留一口哥们。酒可难得。”F随手捞走酒瓶，“酒可是个好东西，能帮助你忘记一些不痛快的事情。但是啊，也不是所有事情都都应该被遗忘。”
他直白盯着小蓝。
“我们计划一星期后再进一次大厦，你要来吗？”
“只要夺取机械之心并销毁，这些机器人就都会消失。我们也算大仇得报。”
通行
进入这栋大楼时几乎畅通无阻，小蓝心里面莫名沉重。他摩擦着手心的枪。
之前基本没有遇见货真价实的战斗型机器人，但这里为了保护机械之心肯定会放置，只是数量多少，七个人一后勤一枪手再加上根本不能打的自己，能抵抗将ABC三个主力都击退养伤养了月余的战斗型机器人吗？
在即将进入一层的楼梯间口，A下令了。
“这次我们更改路线，避过那一层楼，先去电梯间。”
“L,上次我也看到了你更改操纵后台，电梯间也是依靠人脸识别运行。也许你会有办法。”
小蓝低声应下。
“我相信你。”
“我们已经被这栋大厦列在禁止通行名单，为了避免它识别出我们然后无差别伤人，我们会躲在暗处。但你不必担心。”
“对，我们都会看着你。”
“那当然。毕竟你是要去以身试险嘛。”
A警告地盯了U一眼，U尴尬地摸摸鼻尖。
“好啦，我开玩笑的嘛。对不起。”
躲在暗处的众人见只是挪开视线一会，对他们紧闭心门的电梯间就打开门。
哈？
“欢迎拥有最高权限的管理员。Scientist lan.“
啊这。哈喽米球？
”等一下。“小蓝慢吞吞地点击了几下按钮。”呼，好了，你们进来吧。“
电梯缓慢上行，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开口了。F朝他挤眉弄眼“原先小看你了。虽然你呢，不会搏击，不会阻击，但是哈，你有一颗智慧的大脑。”
小蓝微妙一笑。
智能导航的声音缓缓响起。
“本次规划路线目的地为机密档案封存地，电梯驶达22楼后需要通过右端楼梯间上行至23楼层，随即右转直行到达目的地23-6。“
“Scientist lan.衷心欢迎您的到来。”
“我靠，牛哇。这把自家老底都揭了。”
“当然了，我们这个小队可是缺一不可的！”
小蓝无声倚靠在冰冷的电梯。冰凉的体感勉强让他重整精神。
他张了张嘴，却说“待会要路过四个房间，每个都标识了警告信号且无法关闭攻击。我们要小心些了。”
心脏通通跳个不停。
虹膜识别自动确认管理员权限而且是最高。
先前自己熟捻的专有名词。
Scientist lan？
我到底是谁？
解密
七个人，四个房间。分组探查肯定会有人落单。
“我来开门吧。说不定里面会又有检测到生人进出自动引爆的保密装置。之前更改了后台录入的数据，我的身体特征数值是安全的。”
吱呀
几个人小心翼翼四处探看。
面前呈螺旋式上升的书柜规整排列着深黑色宽大书脊的书。
“未发现机器人踪迹。”
“无。”
“确认安全。”
”你们说这个破地方不应该放文件吗？放书做什么？“F不解地看着“那么”高的书垒。
c推了推眼睛“一般机密文件最高级别是一本密钥一份乱码，等时间过了再换一本密钥原先的就作废了。””不过我还真有点担心这些书让碰吗？不是有四个房间，万一只有一个房间是真的，其他都是陷阱，只要一抽出书就引爆。这种思路也不稀奇。“
“但是这个图案怎么越看越像..."
"某信，某Q，某博。“B一脸凝重地补充道。“现在我们跑还来得及吗？”
“没救了。看完再死。“C嘟囔着抽出一本书，“怎么是空的？”
“你们也看看周围的书。”
“空的。“
“blank~”
“同上。”
小蓝看着手里的书，分明不是空的。
“我的不是。"
"你念念？“B几步小跑来到他身边。
”我看到的还是空的哎。难道是某站那种智商高的才能看见动图、3d吗？可恶。“
图片: https://uploader.shimo.im/f/Gkd1j61pTsP0tnWB.jpg!thumbnail
复述完，众人都沉默了。
“难道是爱人被社会逼到自杀，而做出的报社？”F又翻出一本书，“啊，又是空的。”
“没有任何文字批注，全是这样的截图。前面有编号。“小蓝补充道。
“啊咧，这么多，难道要全靠我们看。我靠。”
“可是，有这么多人都不知道。他凭什么报复社会？”U走到墙边，按下开关。瞬间亮堂起来。
“心理失常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果然很生气。”B一脚踹开隔间门，“是人是鬼都滚出来吧。”
一无所有。
“操。真服了。下一个房间。”
“往好处想象，说不准是充数的假消息。”C摸摸扣扣书柜，“我觉得说不准有暗门，你们先去下一个房间吧。我再试试，之后跟上。”
A已经在往外走了，“小心。”
下一个房间也是这样。
F路过房间门口静止一动不动的机器人，没忍住爆了粗口。
“这样的机密文件看个鬼啊，之前没进去就算了。进去发现就一个人能看到，还全是截图。放了两个房间除了他们当事人谁知道哪些是有用的。操，我真是操了。”
一无所获归队的C拍拍他的肩膀，“习惯就好。密码学就是这种感觉。”
小蓝在房间翻看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冲击，无数张图像飞快划过，可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只觉得眼痛得厉害。即使勉强自己一直睁着眼强行记住，也只是记下了熟悉到心颤的感觉。
犹豫了很久，他脱出一切“我想留下再看看，之前看的时候觉得很熟悉，但什么也没想起来。但是我能感觉到最开始的那个房间很重要。“
“这样吧，你们先去下一个房间，我再去那个房间看看。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也可以留下一个人监视我。”
A看着说话间不自觉抿唇，焦躁到极点的小蓝。没再说其他，只是点头示意。
小蓝呼出一口气，转身朝那个房间走去。
驱散
听到推门的声音，站在镜子面前绿发绿眸的少年回头看着他。
“小蓝。”
L紧张地捏紧了手里的枪，眼前身穿白色T恤外套红色外衣的“人”，本该是双耳的位置突兀嵌入绿白相间的耳机。
它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它无视指着自己的枪口，走到L面前。
“你难道不想知道机械之心的位置吗？”
“在你胸口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
“衷心欢迎您的到来，科学家小蓝。”
“We sincerely welcome you, Scientist lan."
它伸出手探向对方的脸。
”你是我的拥有最高权限的管理员。小蓝。“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说完这些，它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了，从双手处开始化作砂石下落。
衣裤之间只有砂石和一个小小的仓鼠雕像。
他不知为何眼泪滚烫。
抉择
一瞬间，周围视野的景观都在飞快变换。
从地铁站、便利店、仓库，从互不相识互相提防的眼神，从茫然无知的状态到现在。
放置在面前的镜子破碎开来。
机械之心，机械之心啊。
原来就是自己胸膛中跳跃的这颗么。
可是，可是我。我。我不过是无力而愚笨的常人啊。
小蓝后退一步，崩溃破碎开来的镜子裂成无数块，又在一瞬间静止然后无力垂直下落。
他想起自己对此处的一无所知，想起苏醒之时便覆盖全身的保护装置。
为什么会刚好是在他们的聚集地？为什么会失去一切记忆？
为什么它们见到这张脸时熟视无睹？
怎么会是意外呢？
所有的所有都指向一个事实。
我就是他们要剿灭的幕后黑手/最终BOSS。
滴答滴答，他无力地蹲下身子。透过地面散落的镜片碎片，他发现自己或喜或悲的脸正在淌下泪水。
这张脸啊，这张脸啊。为什么呢。
轰
一声巨响将他从无限下坠的深渊拉回。
B从墙上滑下来，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全身脱力，骨头不知道绷断几根。痛死了。啊啊啊烦死了。
自知无法成功逃脱站起来大声喊道“啊啊啊啊！我跟你们拼了！L快走！我来拦它们，你快走！“
但看到A面前的机器人高举机械臂，她还是拼了命冲过去“大哥小心！”
小蓝咬着嘴唇，用尽力气砸开那堵水泥墙。
簌簌水泥落下，露出周围死伤无数的残骸。A面前的机器人在听闻动静后一顿，头盔奋力拧转机械臂仍无情落下。
B抓住时机，握住臂腕用尽力气一甩，整只机械臂被她生生扭落。
机器人看到小蓝的脸僵在原地，一卡一顿地用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念着“编号xl1609160623，正在执行任务，区域内敌人尚未清除完毕，请求拥有最高权限的管理员撤退。“
小蓝面无表情，一拳砸进它的心脏处。它无力地倒下，幽暗黄灯亮起来。
“编号xl1609160623，正在执行任务，区域内敌人尚未清除完毕，请求拥有最高权限的管理员撤退。“一遍又一遍。
可是，太晚。太晚了。
战斗型机器人每一个细节都是为了击杀人类而设计，怎么会有薄弱之处。如果不是因为久置关节松动，又没有避让，被用了巧劲卸下来罢了。但那样的尖锐，怎么会是一个人类脆弱的肌肉组织能抵御的？
她双手淋淋落下许多血。但本人又像对此一无所知，只松懈了一瞬又慌乱地撑起A的脸。
鲜血洇开，在A的脸上胡乱散开。她下意识抹去，嘴里念叨着“急救。急救是怎么急救来着？哥哥，我想不起来了。我好没用啊。哥哥，你别走。”
A深深看着她，“不要哭。”
小蓝沉默着用手压住伤口然后取出绷带一层层缠上。
在做这种事时，又感到久违的熟稔。我到底是谁呢？
“还是我来吧。”B咬着唇认认真真地绑了个蝴蝶结。
小蓝下意识看过去。
眼泪还在她的眼眶打转，她使劲抽着鼻子，不让鼻涕流下来。
小蓝愣了一会收回手。
“我还要去找K他们，你带着哥哥去最近的医疗角。好不好？”
可你的手从手心到手腕那么大一道口子，撑了那么久，现在也应该感到痛了吧。
B哀伤地看着他，露出不亚于幼鸟目睹母鸟将死的痛楚。
“拜托你了。”
明明还那么小，却要独自忍受这么多。
而我却无法做什么。
小蓝低声应下。
机械之心。机械之心。
我究竟是不是他的半身？
冷静下来。冷静。冷静。不要再想了。
半小时后，所有人总算聚集了。只是有人失血昏迷，有人躺在病床腿上吊着石膏，有人到现在还没醒。
医疗型机器人安置好他们，走到小蓝面前低下头“编号xl1609161208，已经完成任务，请求拥有最高权限的管理员指示。“
“请求指示。”
事实上，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者说，小蓝感觉开口之后就表面平静的一切就会翻天覆地。
但是，果然没法避开。
“离开这个房间。等到需要继续治疗时再进来。”
“收到。正在执行。”
小蓝张开嘴却感觉大脑空空如也。
啊。真奇怪。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一瞬间他甚至感到委屈。
他又想起K了。
在收到没有预料到的友善和宽容就会露出这样无措的样子，这一点上，我们是相似的。
“事实上，我才是机械之心的持有者。”
“把它夺走毁掉之后，所有的机器人就会被加速毁灭。你们也可以得到自由。”
“如果需要的话，就来找我吧。无论是为了隐瞒欺骗，还是仇恨。”
“我觉得，不能怪你。虽然说不出什么理由，但我们也是在人堆里混过的，你也帮我们挡过刀扛过枪，我不相信，那个时候的你只有欺骗。而且，如果只是戏弄我们，何必要搞成这样？”U百思不得其所地反问。
“对啊对啊，番剧里面反派不都是在杀到boss那里反水，然后等人快死的时候告诉真相再补刀吗？你又不一样。”B撑着头笑吟吟补充道。
“我。我也觉得。”K盯着地板磕磕绊绊地说道。
小蓝后知后觉抬起头，一眨不眨盯着他们。
“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选择了我，在不知名角落可能存活的人之间选择了我。
但是，我会在寻求到真相之后还给你们这个世界。
因为，我欠你们一个同伴。
那会是我的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
寻觅
Don't wish life away.不要在妄想中逃避人生
他打定主意站起身来，“现在我已经想起一些事了，不必担心我，我要去...不，我不得不去。下次见面，如果我装作不认识你们，你们一定要杀了我。”
白大褂随他匆忙的脚步扬起，一瞬间F想起在美剧里孤身赴敌的英雄。往往有一束光打在他身上，照得人英气逼人。F无数次幻想过当英雄，披风高高飘起，有无数个哥们为他欢呼。事实上，他内心只有悲伤，那股悲伤驱使他说出“不，我们不会那么做的。因为我们是朋友。朋友不会这么做。”
“我会记得你的。”B恶狠狠地看着他的背影说。如果她不是睫毛颤颤抖出泪珠，逞强地别过脸去的话。
K神色惶惶，像被灼到般低下头。“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离开呢，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小蓝第一次觉得如此迫不及待。也许后背有一对羽翅振翅欲出，他在沉重的喘气声中乘往23楼。电梯缓慢上升，他盯着泛红光的数字，内心却在想另一件事。
机器人屠杀导致人数陡减是真。
机器人不杀A、Z两种外貌的人也是真。但在进入大厦期间却改变了规则。这不合情理。如果策划这场灾难的人“ta”打算留下这两个恩人，来看望“ta”没必要翻脸。那说明“ta”要么被背刺突然转变态度要么是Z事先留下的漏洞被发现但假装不知道扮猪吃老虎。
声称他就是 Scientist lan的机器人暂且用J代指。它似乎对我们一行人都不在乎，不然没必要在人都走了之后出现跟他会面。但是在它出现之后，枪声才出现说明跟它脱不了干系。而且它也说自己时间不多，即它也知道这种情况。
那么为什么坚持触碰自己？如果只是交换情报那么只需要告诉他到底怎么回事实在不行告诉他敌人在哪里也行。机器人应该不具备感情才是。先前自己看到它，似乎很...看到它伸向自己的手，甚至有一种无奈语塞的感觉。
他摇摇头，将自己从那种复杂的感情中扯出来。
那实在不是对单纯功能性机器人的感情。但那也不能说明什么。机器人不可能拥有情感，因为无论是理论支撑，衍生的相关研究都无法支撑这一观点。
奇怪，难道是什么奇怪的装置，类似触碰到就能获得对方所知的阿凡达能力？算了，这条路暂时被堵上了，换条路吧。
他不经意瞥了一眼电梯按键。5楼到了，时间足够。
最起码这条路告诉我们J是有阻碍的。而这位小机器人的阻碍说不定就是K。
他内心甚至有一个荒唐的想法，看它跟自己熟识又洞悉一切的样子，说不准是创造它的管理员被杀害又被坏人利用来制造灾难了，只是发现了他这个相识的人。至于那些奇怪的资料，说不定是采集来所有人的各种数据。
保护资料为什么执着到如此地步？说到底那只是一些人在网络世界上的痕迹，还是没有个人信息的版本。保护甚至到这些被筛选进入的人也只有他可以看到，即被挑选触碰真相的只有他一个。按理说机密材料再怎么样也需要不止一个人才是。起码翻看和维护的就不太可能是一个人。也就是说它非常重要但也不是那么重要，只需要一个人翻看查阅。但同时，存储了足足四间的数据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也是不合理的。这种情况只有超忆的人才能做到吧。但拥有如此卓越才能的人为何甘于打杂？保密虽好，职位/工资可不高哦。
J？
他在电闪灵光见想到。是了，只有机器人才能办到。所以它对那里很熟悉，熟悉到藏到七个人人搜查半小时都发现不了的地方，所以它会在那里等着我。
但它知道机械之心的具体位置这一点说明它是知情的。甚至连崩塌一切的机械之心所在都知道。但这里又有不合理之处，如果策划这场灾难的人驱使J做下这一切，“ta”不可能留下它在这里，知道这么多的机器人要么销毁要么因为需求带在身边，总之不太可能让它脱口说出一切甚至机械之心的所在地。
除非这是一个陷阱。
等等，我遗忘了一个事实。一个似敌非友的机器人，我居然直接相信了它的话。那才是最古怪的地方。这说明起码我们相识并且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假话。
但是现在还成立吗？它依然不会说谎吗？不，重点不是这个。就算这条情报是假的，“ta”也可以装作是不经意透露出来让J相信，并且告诉自己。
我和J应该是认识的，说不定仓鼠雕像给它送的。它流露出那么忧伤的眼色应该是灾难过后太久没见过相识的人，现在又见到而已。
他尽力想着其他的可能性，搬开揉碎告诉自己自己并没有牵扯上这一切。但是心脏却沉闷得厉害，在被告知自己是要被牺牲的时候并没有太过意外，到底是记忆捣鬼还是自我意识作乱。
也许我才是那个“ta”。深感罪孽深重，因此将一切都保留在这里。机械之心既是私心也是最后的良心，毕竟一切都会把握在自己的手里。偏激至此，仍要留住性命，实在好笑。
他仰起头看向将自己笼罩的一隅天地，后又无力滑落。
啊。电梯的按键不是亮在10，而是18。
J帮了他，毋庸置疑。
确实很荒唐。他几乎想大笑一场，却疲于喘息。上次休息是在进入大厦前，现在应该有十六个小时了。是该稍微休息一下了。他依靠在电梯墙，闭上眼。在下一秒就睡着了。
睡得不好。他半梦半醒地睁开眼，恍惚间还能看到粘稠蠕动的血、同伴们不可置信的神情以及那个小机器人欲言又止的神色。
不知为何，看到它。
小蓝想起在街边的那只猫，看到他们气势高昂地迈着猫步过来，B不知从哪掏出一个猫条，它高傲地用尾巴一拍，朝他走来。他摸到尾巴头，它眯起眼睛。小蓝这才想到也许它也是有主人的。
幽暗的蓝光闪着，他之前凭着一点热血到这里，现在也冷却了。
小蓝意识到在这之前他还可以做出种种猜测再否定，但一旦进入便不可后退。
他已无路可退。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