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遥收拾着桌上的碗。
母亲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里无聊的电视剧,手边摆着一盘瓜子,边看边嗑,脚边吊着一大堆瓜子壳。
易遥洗好碗,拿着扫把出来,心里琢磨着该怎么问母亲要钱?我要钱给我钱,这样的话在家里就等,于是宣战一样的口号
扫到了他脚边,他不耐烦地抬起了脚,像是易瑶影响了他看电视
易遥扫了两把,然后吸了口气,说妈家里有没有多余的钱?
什么叫多余的钱,钱再多都不多余,标准的零华凤的口气,嘲讽尖酸刻薄
易遥心里压着火,一些瓜子壳卡进茶几腿和地面间的缝隙里,怎么都扫不出来?
“你好好吃伐,掉的一天世界,亏的不是你扫,你就不能把瓜子壳放在茶几上吗?”
……
“你扫个地,哪能了?哎呦呦,这还难为你了,你真把自己当块肉了,白吃白喝,养着你,别说让你扫个地了,让你舔地都没什么错”
“话说清楚了,我白吃白喝,你什么了?”易遥把扫把一丢学费是爸爸交的,每个月生活费他也有给你,再说了,我伺候你吃伺候你喝,就算你请个菲佣也要花钱吧,我还没有说完,劈头盖脸的就是一把瓜子洒过来,头发上衣服上都是瓜子
虽然很小很轻,砸到脸上也几乎没有感觉,可是却在身体里某一个地方形成真切的痛。
易遥,丢下扫把废掉头发上的瓜子碎壳,他说,你就告诉我家里有没有多余的钱?有就给我,没有就当我没问过。
你就看看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你就拖去卖吧,你最好是把我也卖了
易遥冷笑了一声,然后走回房间去睡上门,瞬间他对林华凤说,你不是一直都在卖吗?
门重重的关上。
一只杯子摔过去,砸在门上四分五裂。
黑暗中人会变得脆弱,变得容易发怒,也会容易变得发抖
李华凤,现在就是又脆弱又愤怒又发抖
关上的房门里什么声响都没有,整个屋子死一般的寂静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把刚刚披散下来的稍微有些灰白的头发扶上去,然后沉默的总会房间伸手拧开房门,眼泪滴在手背上
比记忆里哪次都滚烫
心上像插着把刀,黑暗里有人握着把柄在心脏里,深深浅浅的捅着。
像是停止呼吸般的心痛
哪有什么生活费,哪有学费,你那个该死的父亲早就不管我们了
林华凤的手一直抖,这些年来抖得越来越厉害
你不是一直在卖吗?
是的,我一直在卖
可是当她躺在那个男人身下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易遥,你的学费够了,我不欠你了
而那些关于她父亲的谎言,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说来欺骗易遥,还是用来欺骗自己。
她没有开灯
从外透进来的灯光将屋子照出,大概的轮廓
她打开衣柜的门,摸出一个袋子,里面是580块钱
除去水电,除去生活,多于350块
她抓出三张100的,然后关上了柜子的门
开门,他粗暴的敲着易遥的房门打开
易遥从里面打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站在门外的母亲要想要干什么?三张100块的纸币,重重的摔在自己脸上拿去,我上辈子欠你的债。
易遥慢慢的蹲下去,把三张纸捡起来,你不欠我,你一点都不欠我
易遥把手上的钱朝母亲脸上砸回去,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门门
黑暗中谁都看不见谁的眼泪
门外母亲像一个被拔掉插线的木偶,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暗里?
消失了所有的动作和声音,只剩下滚烫的眼泪在脸上无法停止的流
有一天回家的路上,易遥站在弄堂前红过的马路对面,看见林华凤站在一个小摊前,拿着一件裙子反复的磨挲着,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放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