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联盟总部很大,除了暗影殿外,还有许多小型庭院,其中最大的那一间,便是首席暗影刺客的住所。
出暗影殿后,往东南方向走上一段距离,即可到达那所将近两百平的庭院。
庭院的门上了锁,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将钥匙藏哪儿去了,索性一脚将门踹开,那两年未开过的铁锁,瞬间崩裂。
庭院中的花草早已枯萎,一片荒败模样。毕竟这些花草已经两年无人打理,而整个刺客组织,唯有这位首席大人方有闲情雅致在庭院里种上些许植物。
走过小院子,就是住所了,三间屋子连靠在一块,最左侧的小屋子是厨房,正中的大屋子是主屋,最右侧的小屋子是茅厕。
依旧是用脚,直接踹开主屋的门,里边的装置十分简洁,一张床,一张圆桌,两张圆凳,一个大木桶,一扇屏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屋子布置,简直比最简陋的客栈还要简单。
凌走入屋内之后,忽的就怔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两年前,回到了……
那段虽然痛苦,却有母亲陪伴的时光。
就是那段时光,他那慈(惨)详(无)宽(人)容(道)的好师傅,一听说他得到了缪渊剑,便将他封为首席,扔进了杀戮场。
足足两年,他手沾鲜血,仅仅杀了几个人,便被认做老大,无人敢与之作对。
两年后,这位首席重出江湖,脸上褪去了稚嫩,只剩下冰冷与无情。
原因很简单,他的母亲陪着他进了杀戮场,但在最后一天,却被人杀害。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场面,母亲倒在血泊中,合泪看着他,脸上却挂着淡淡的微笑。
当母亲缓缓闭上双眸时,他震怒了。
抬起手中的剑,不知杀了多少人。门外的守外明显看到了天空中出现了奇景——九色连珠。
九色连珠的出现,只能映证一件事,首席生气了。
那天,杀戮场的大门被打开了,他们看见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猩红的双眸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守卫往里面瞟了一眼,瞬间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
人山……死人堆成的山……
准准确来说,是器官堆积而成,排得整整齐齐,让人看来更加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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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晃了晃头,走到屋内,将缪渊剑随手搁在圆桌上,凝聚真气,抬掌一扫。
“呼”的一声,真气掀起的风将那床榻上的灰尘全部扫去。
接下来,他从庭院的水井中打来水,开始打扫屋子。
主屋简单用抹布擦拭一遍,清扫灰尘即可。
然后再将厨房打扫出来,锅炉烧开,准备好一大桶热水。
庭院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之后,他开始洗衣服。
庭院的远处,有不少刺客在偷摸着观察洗衣服的他,其中有一名较为年轻的刺客问道,“他这是在干什么?”
“很明显,他在洗衣服。”
“我当然知道他是在洗衣服,我是想问,他堂堂一个首席暗影刺客,为什么要窝在庭院里洗衣服?”
“他以前就这样。”一位年长的,在刺客组织待了十余年的老刺客说道,“他以前不光自己洗衣服,还做饭、种花、除了有时候会练一练刀之外,基本不干正事。”
“作为一名刺客,他这简直就是不务正业!”年轻的刺客义愤填膺。
“谁说不是呢。”
“真想不通,他是怎么当上首席暗影刺客的。”
“他在杀戮场那几年,一天之内手杀无数人,听说……他还分类……”
“卧槽——!!!”年轻的刺客惊呼道,“这尼玛十岁就这么吊?难怪可以成为首席。”
“我们还是离远一点,这个人实在太危险了。”
但是,他并不在乎,因为两年前的他,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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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联盟总部的夜是萧条的,偶尔会有几个黑影在总部外围闪过,但靠近暗影殿与七大暗影刺客庭院的四周,是绝对宁静的。
特别是首席暗影刺客刚刚收拾干净的这所庭院,就连吹过的风,都是极其温柔的。
坐在庭院中赏月的他,猛得想起首领夫人在他临走前对他说的话。
“凌儿,我可能会晚点回去,我的徒弟明天回来,但可能会早一点,你帮我接一下。”
那时的首领夫人特别温柔,微笑着,拍了拍手中的搓衣板。
凌:……
我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吗?
他又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两种答案有一个共同特征:
都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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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城外,往北三十里,有一常年积雪的高山。
山上,风刮的很紧,雪被风吹起,又落下,似柳絮一般在空中,漫无目地的飞舞着,地下已经是白茫茫的的一片,这场景,显得有些冷凄。
一个身影坐在墙上,双眸紧闭。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
脸上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看起来温和却难以靠近。
此刻的他,手中握着一把雪白的剑,细细擦拭着剑锋。
又等了一会,他微微蹙眉,朝青峰阶上望了一眼,轻声开口:“终于来了。”
慕容雪早已发现了坐在屋顶上的男孩,她停下了脚步,犹疑地眨了眨眼,‘师傅’二字急急地停了下来。
本以为会见到她师傅,可却见到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她师傅还不见踪影。
一时间,她的脑子短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场面仿佛定格住。
两人都停在原地,没有多余的动作。
没过多久。
男人从屋顶跳了下来,站在了她面前。
慕容雪有些不知所措。
“……师傅?”
小丫头的声音奶呼呼的,说起话来总感觉有种撒娇的意味。
他低头,看向她。
她简直就是橱窗里限量版的可爱洋娃娃。瓷陶般雪白的肌肤,栗色卷长发安静地搭落在肩头,刘海遮住了白皙的额头。卷长的睫毛阴影轻覆盖在眼睑上,清澈的紫眸轻弯成新月。
看着小丫头一脸疑惑,他莫名就想逗逗她。
而后,挑了挑眉,嘴唇微微上扬。
“嗯?”
这个回应像一道雷劈在了她头上。
她不过回了趟家,几个月不见,师傅她……
她仿佛石化了般,半天才憋出一个字:“你、你……”
停顿了几秒,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这是变性了还是整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