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肖战被程白堵在了楼下，上次他和王一博还说过程白一定会来找他的，只是没想到他等了整整两个星期。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马路的上雪像一条玉带通向远方，两边的树上挂满了簇簇雪花摇摇欲坠，就连路上也是像是铺上新的地毯，洁白无瑕的雪地上留下来一串串脚印，他紧了紧衣服刚准备迈出去，就见程白踏雪朝自己而来，对方皮肤本来就白，在雪映照下仿佛融为了一体。

　　程白走进，伸手弹去肩头的雪花，转而看向肖战“今天有空吗”肖战刚想拒绝，但转眼一想还有事问他，便点了点头。

“你那男朋友呢”看到只有肖战一个人，程白下意识问了一句。

“他有事”肖战回过神回答了，其实小朋友还在睡觉，昨天下雪，小孩儿没见过雪很兴奋，所以昨天两人在下边玩了很久的雪，怕小孩儿感冒。肖战就让王一博在家歇着了。

但是对于这些他并不想对程白说那么多。

见肖战不愿多说，程白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又想到他今天的来意又说道“那个，爸他昨天下午就到了，想要见见你”。

　　肖战一愣，这些来的太突然，之前程白找到他的时候，对他来说是不小的震惊，这两周内他已经慢慢的接受了这件事，但并不代表他已经做好去见那个人的准备。

“你要是不想，那就先不去了”程白对于肖战的犹豫是非常能理解的，换做谁也一样，可能还没肖战做的好呢。

他也不会得寸进尺，才两周的时候肖战已经不在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满身的戒备了，他已经很知足了。

那次回去后程白也想了一下，如果换做是他怕是比肖战做的还过分。

“我，算了，见一面也没什么”一直逃避不是肖战的性格，对于那人早晚是要见的，晚见还不如早见。

程白眼睛一亮，有些激动的说“好”。

肖战低头蹭着地上的雪，虽然没看程白但是听那激动的声音就知道他此刻是怎样的。

“那咱们走吧”程白搓着手，眼睛亮亮的，他来之前就做好肖战拒接的准备了，可是当听到肖战愿意去，心里还是控不住的兴奋。

肖战跟在程白身后踩着他的脚印，鞋踩在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阵风过他回头看身后那串脚印已经消失不见了。

程白的车是停在路边的，是辆黑色的轿车，肖战见他坐进去打着了车，有些纠结要不要上去他晕车尤其对轿车。

　　“上来”直接打断了肖战的想法，面前的玻璃突然滑了下去，程白向他招手。

哦了一声拉开门坐到了副驾驶，环顾了一下四周车里也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在他看的时候程白按了窗户升起，肖战急忙转过头说“能留一点缝吗，我晕车”玻璃在距离完全关闭还有两指的位置停住了，肖战感激的看着对方道了一声谢。

　　“不用”

　　“什么”顺着对方手指方向，肖战明白了他说的不用是什么意思。

轿车不急不慢的行驶着，即便是两指的缝还是灌进了冷风，肖战紧了紧衣领转头看程白，对方耳朵有些红，感受了一下才发现车内没开暖风。

　　他眼神复杂，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晕车的人做车是不能开暖风的否则只会更晕车，肖战除了坐火车和高铁不晕车以外，其他的汽车都会晕车的。

　　没想到程白能注意到这小的细节，说实话肖战对程白没什么感觉，他不是小孩子了遇到事就激动，或许是因为之前给自己做过心理准备。

　　可现在这个二十多年没有见过面的亲人却如此照顾他。即便肖战心里再怎么触动他也不会因此而感动的找不着南北。他太害怕了，怕他们另有所图，虽然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程白似乎是感觉到了他一瞬间的情绪，趁空档转头看了他一眼“别多想”。

　　对方沉稳的声音让肖战一直悬在空中的心落了地，缩着身体往背椅陷了陷整张脸埋进了衣领，只剩下那双桃花眼露在外面。

　　期间程白又看了一眼，发现那双眼没了往日的顾盼生辉，只剩下恹恹的神色，担心问了一句“是不是晕车了”。

　　“嗯”肖战把脸往里又缩了几分，即使开着窗户他还是晕车了，深吸着衣服里的味道仿佛这样能掩盖住车厢内阵阵的味道，他能感觉到胃里的东西翻滚着，像无数双手在食道内壁攀岩都已经爬到喉咙口了，只要一个急刹车毫无疑问的会吐出来。

咯吱一声，肖战感觉耳边的风越来越大，他挑起眼皮余光扫到窗户正在下降。他想让程白停下可张了一下嘴发现两腮不停地在冒水，只好作罢了。他怕一个开口吐了出来，冷冽的风吹的缓了一点，那股恶心的劲正在慢慢下降。程白很担心他一直凝着眉头，空隙间总会转过来看看，突然想起来上个月他载着他家小公主去过游乐园，小公主走的时候落下了一包糖，好像被他放到储物盒里了。

　　“阿战，储物盒里有糖，我听说晕车的话含一颗能缓解一下”

　　肖战缓慢地坐直了身体，在对方说的地方摸出一包糖来。当他看到包装时差点笑出来，粉红色的袋子外面印满了卡通少女，封口处还贴着一个蝴蝶结。

　　程白给人一种不苟言笑的感觉，反正从他见过这几次看程白很少笑，尤其那双跟他一样的眼，不笑的时候总有一种威严。看着手里的糖，肖战哭笑不得，没想到对方喜欢的东西挺独特。

　　人在身体难受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放软神经，也许是对方一直把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让肖战放肆了些。

　　程白再次转头没想到对上了肖战调侃的眼神，他疑惑了几秒，直到对方去撕那包糖，他才明白了那眼神的意思。当即红了耳朵面露尴尬，眼神闪躲了几下，声音也吞吞吐吐“咳……这个……这个是你嫂子放的”。

　　“哦”听这语气显然对方是不相信的。

　　程白急了“这个真的是你嫂子的”。

　　肖战从里面挑出一颗菠萝味的糖，撕开袋子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一下充斥着整个口腔，吧唧了几下嘴才慢吞吞的回道“我没说不信”。

　　“你……”显然是不相信，后半句话程白没敢说出来。

　　“什么”肖战没听清楚他后半句说了什么，扭过头问道。

　　“糖甜吗”

“嗯，甜”

　　程白看着对方又换回了那副平淡的模样，他顿时有些心塞，甚至还想把窗户关上让肖战再晕一次车。不过看在他对自己亲近了些，程白就先放过他了。

　　“再眯会，到了叫你”

　　“好”肖战闭着眼睛又缩了回去。

　　半个小时车程被程白硬生生开了一个小时，找了个地方停好车，他才轻轻推了肖战一把。

　　“到了吗”迷迷糊糊睁开眼，肖战扫了一眼外面，路边的指示牌已经显示到三环了。

　　“嗯，走吧”程白解了安全带下了车，又绕到副驾座这边打开了门，站在一旁等着肖战。

　　程平住的酒店快到郊区了，虽然离市里远些，但胜在地理位置好，四周环树，金黄色的外观成半圆状，整体看有点像欧美的那种风格，不得不说就连空气顾航宇都觉得比市里面清新好几倍。

　　其实这也是一家专门的养老公寓外加酒店，门前中央有一个假山建筑，右侧一个大大的广场有不少健身器材，不过也有好多有钱人在这里修养。肖战跟在程白后面，门口的迎宾迎了上来满脸微笑询问着。程白说了房间号，迎宾一直送到电梯门口。

　　站在电梯里，肖战发现自己开始紧张了，此刻竟萌生出了想要逃走的想法。来的路上他没什么感觉，没想到临近门了竟然紧张起来了。

　　“别怕，爸他很好相处的”程白放下手机安慰道，逼仄的空间里他自然感受到了肖战的紧张。

　　每次听到对方的声音，肖战的心总是会莫名的平静下来，他都忍不住想难不成因为血缘关系？

　　叮一声电梯到了也打断了肖战的思绪，看着对方走出去的背影，顿了几秒在电梯门就要关上的前一秒追了出去。原本以为对方走远了，没想到是对方在等他。

　　程白知道从他突然找到肖战，然后在到现在去见父亲，对方肯定一直处于紧张不知所措的状态，虽然肖战表面看似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但到底对他们什么想法程白不清楚。

　　肖战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谁要尝试摘下来，定会被扎的血流满地，除非你有一层保护膜而那个保护膜就是王一博。他能看得出肖战很依赖王一博，尤其在他去工作室那天，他打量着王一博而肖战则霸道的挡住他的视线，那一刻，他从肖战眼里看到戾气，或许他本人没有察觉。其实他来B市之前已经托人查了肖战以往所有的资料，发生过什么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他看到那些事被寥寥几句话就概括了，气的他把钢笔都生生撅断了。二十年的伤害岂是能用文字代表的，他的弟弟被人如此轻视、如此伤害，他都无法想像肖战是怎么熬过来的，他都恨不得把那些人千刀万剐。所以他才等不及了从迢迢千里而来，就是为了把肖战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