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庚泽猛然回过神,也觉自己说得没头没脑,连忙解释:“呃,我是说……巫山乃天下闻名的灵山,虽未有名门大宗,但也是出神祇的地方,巫山神女瑶姬,青鸾神女……哎?说起来,都是女性神祇呢。”
“瑶姬所在的巫山乃是极北之地的巫山,并非此地呀。”
“非也非也。只是记载的文献不同,并无实证不是嘛!”于庚泽更正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这样的灵山怎么可能有妖邪之物呢!”
“说这些有什么用啊……”韩诚疲惫地瘫坐在白药身旁。白药却没有丝毫反应,仍闭目吟唱着,像是完全察觉不到韩诚一般。韩诚哀伤地侧过头,轻轻叹息:“这世上哪有什么神女啊?若是有……还不是到处都是妖魔?”
梁从风皱眉道:“确实,比起那些有的没的,你们谁能解释下,你们这师妹是怎么回事?”
韩诚警觉地直起身。梁从云斜眼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于庚泽压着声音愠怒道:“要是没有师妹,我们现在已经完蛋了。”
“哼,完蛋……违抗上命误入妖巢,会说异语,还能招这种……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灵兽吧?与如此妖邪威武,什么被困,怕不是自导自演,故意引我们前来吧?”梁从风冷哼道。
魏萌一身疲敝,守在昏迷的赵炎延另一侧,怒道:“那你出去!”
“说得好像没白师妹这事,你们就不打算处理这一寨妖邪似的。要不是你们屡屡拖延,白师妹也不会身陷险境!师父也不会带我们犯险救人!”于庚泽顾不上常年被梁从风欺压的畏惧,怒不可遏。
梁从风冷笑:“怎么?想杀人灭口啊?就凭这些妖孽还杀不了我!还是说你们想动手?”话到这里,梁从风只觉得心中一紧,此时外有动向不明的鬼鸟和蜘蛛,金塔内又全是钟挽灵的人,若梁从云等人真动手,他还真遭不住,“别怪我没先提醒你们,这外面可都是我的人,很、很快就能攻破外围防线、攻进来!你们、你们别以为能瞒得住!”
韩诚急了,连忙起身挡在白药身前,作揖恳求:“梁师兄误会了!师妹不是妖邪,她只是被妖邪蛊惑……她被附身了!是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卓少宗主的妾室。卓少宗主虽然德行有亏,但这点说得没错!那个女人确实有问题!师妹自从遇到她后就变得很奇怪,只要跟那女人有关,师妹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那女妖十分厉害,连卓少宗主都摆脱不了,更何况我们。我怎么劝都没有用……所以!所以我才对她出手的!”韩诚转向白药,可白药却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他们议论的是与毫不相关的他人。
“没想到……没想到师妹竟然被其是蛊惑得如此之深!居然为其舍身!而那女妖居然到死都不肯放过师妹!还附身师妹!是她!是那女妖引诱师妹来此的!”韩诚的眼神逐渐怨恨,不甘地说:“若是圈套,那一定都是那女妖的阴谋。师妹是无辜的!”
“是吗。”梁从风自是不信,冷眼看着韩诚,但总算是有个台阶下了,“如果是这样,那确实情有可原。我出去后,定会向师尊禀明原委。”
梁从云皱眉。就他对他这兄弟的了解,他说这话必然只是缓兵之计,决计不会就这样算了。
果然。
“门徒被附身,居然纵其胡来,还导致如今这种局面。钟挽灵难辞其咎!”
众人哑然。如今,真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忽然,孙兆阳道:“梁从风师兄怕是有所误会吧。你何以见得附身师妹的便是妖邪?”
梁从风冷笑:“附身、魅惑本就不是正道。你再看看你这师妹招来的东西,没有肉身却能猎杀扑食?身似鬼魅、内蕴鬼火,不是鬼鸟是什么?就这还不是妖邪!”
孙兆阳还是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不疾不徐道:“于师弟刚才所言,其实别有深意。只是我等都未解其意。巫山乃天下闻名的灵山,亦是青鸾曾经栖息之地。早有传闻,巫山域内有青鸾之后,可未有人知道青鸾后裔究竟在哪,是什么人。但,神族后裔必然是存在的。证据就是巫山灵限。没错,这个限制并非什么诅咒,应该是一种保护。青鸾乃是羽族神女,后裔必然也是羽族。在巫山这种地形上,若凡修妖邪无法用术法御空,那羽族自然占尽优势。”
其他人顿觉醍醐灌顶。这般想,很多事便逆转了。但,这又跟白药有什么关系呢?
梁从风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孙兆阳笑道:“我想说的,亦是于师弟方才留下的疑问——瑶姬、青鸾皆为神女,而白师妹招来的又是鸟,那么,有没有可能附身在白师妹身上的正是羽族仙灵呢?”
虫母冥山织女连退十余丈才稳住其过于庞大的身躯。但待其站稳后,却并未向钟挽灵三人发起反击,亦未像之前那般嘶吼,而是在原地不住地抽搐。庞大的螯肢僵直着不住抖动,本体的触手蜷缩着包裹住中心的人型。从黑色的触手间隐约可见,洁白无瑕的人型也正蜷曲着身体,捂着脸,仿佛遭遇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般,恐惧到无法发声,惊骇到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了?”高狩站起身,疑惑道,“如果没看错,我刚刚那一刀并未伤到它吧。”
“确实未能。”钟挽灵也站起身,目光仍盯着虫母,淡淡说,“应是出现能克制它的事物。”虫兽在魔界相当难处理,但并不是无法克制。相反,只要找到合适的克制之法,即便虫兽本身远强于己,要克制也绝非不可能,甚至很简单。比方说,要杀虫母,只需要一段魈鬼族的咒歌即可。她虽不能像莱希特那般一击必杀,但要致胜应是不难。不过,在宋濂和这名少年面前,此路已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