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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高之系统

游大佬一句话效果拔群。

屋子里瞬间恢复寂静,每个人都觉得慌。

厨房的隔音不太好,细细索索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没过片刻,他们听见里头又是一声重响。就像是……什么大而冷硬的东西被搁在了案台上。

没过片刻,便响起了剁骨头的声音。

一下接一下。

·

橱柜上的时钟不紧不慢地走,每一秒都很熬人。

过了一百年吧,厨房门终于开了。

飘散出来的味道变得更加古怪。

就像在之前的基础上,添了一丝冻过的血味,幽幽带着腥气。

猎人甲捞了一条黑乎乎的布巾擦手。

他探出头来,安抚众人:“马上就好了,你们知道么?冻过的肉,口感非常妙,带着一点儿冰渣,嚼起来嘎吱嘎吱的……”

这大白脸描述着那种声音,自我陶醉了片刻,然后说:“你们会喜欢的。”

于闻缩在人群里,仗着他哥又醒着,用气声骂:“操……这个变态。”

刚说完,他就听见他哥的肚子叫了一声。

于闻:“……”

猎人甲忽然笑了,说:“啊哈!我听见了!很高兴有人跟我一样期待美餐。来吧,东西有点多,我需要一位好心的客人帮我一下。”

那双瞳仁过大的眼珠缓缓转了一圈。

几乎所有人都在往后缩,只有游惑游龍没动。

游龍不仅没缩,似乎还想站起来。

于闻一脸惊恐地摁住了他。

“不不不,我知道你们都很害羞,不用毛遂自荐。”猎人甲说:“我自己来,食物来之不易,我要挑一个细心稳重的人,否则要是打碎了盘子,那多可惜。”

他挪动着宽大的身体往客厅里走,因为比例不协调,走得有点笨拙。

·

众人大气不敢喘,目光飞快地朝某处扫了一下。

那边的墙角里,疯疯癫癫的秃头男人缩成了阴影。他似乎根本不知道屋里多了一个人,依然碎碎叨叨地念着什么,前后小幅度地摇晃着身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猎人甲的注意力都在大部队这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个落单的人。

就在猎人甲走到秃头身边的瞬间,人群中有人惊慌地抽了一气。

“嗯?”

猎人甲突然停住步子,歪过头。

“卧槽。”

于闻低呼。

猎人甲这头歪得十分吓人,脖子扭转的角度绝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就像个猫头鹰,脸横在肩上。

他就这么歪着头,看到了缩在脚边的秃头男人。

“啊……这里还有一个客人,我怎么给漏了,让我来看看。”猎人甲说。

他腿太粗,蹲得十分艰难。

秃头两眼浑浊,完全没发现面前多了一张大白脸。

猎人甲不满自己遭到无视,捏着秃头的下巴,拍了拍他的脸:“醒醒?亲爱的客人?”

醒了两下,没醒成功。

猎人甲“啪”地给了他一巴掌。

众人:“……”

秃头一个激灵,两眼终于聚起焦。

他瞪大浑黄的眼珠,跟猎人甲无声对视。

两秒后,猎人甲的鞋被尿湿了。

甲:“……”

张白脸抽动了一下,又裂开嘴笑了:“我看这位客人就很符合我的要求,来,帮我端一下盆子好吗?”

秃头瘫软在地,完全不会动。

“起来!”猎人甲站起身,一把将秃头拎起来。

秃头疯狂发着抖。

“站直!”

秃头被吓住,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

猎人甲又笑起来:“看,这才是一位好客人。跟我来。”

秃头男人回头看了看人群,还没等得到回应,猎人甲又说:“我希望其他客人呆在原地,谁动一下,我都会不高兴,那这位客人就很危险了。”

原本想给他打手势的人都默默缩回来,秃头吓得再不敢回头,抖抖索索跟着猎人甲。

·

猎人甲准备食物很粗暴,厨房到处都溅着碎肉。

案台上摆放着13个空瓷盘,剁好的肉则装在一个玻璃盆里,摆得满满当当。

肉冻得很硬,一时间看不出来源。而余下的都被扔回了麻袋,麻袋口紧紧扎着。

秃头抖如筛糠,浑黄的眼睛瞄着桌上的剁骨刀。

“您在看什么?亲爱的客人?”猎人甲突然轻声问。

秃头腿一软,连忙收回目光。

“啊,这样才对。”猎人甲拿了两个盘子放在他手里,说:“盘子可能有点重,你的腿又抖得这样厉害,一定要小心谨慎,走稳一点。如果你不小心摔了它,那……我们的食物可能就够了。”

秃头吓蒙了。

走出厨房的时候,猎人甲又对着所有人强调了一遍:“记住了吗?帮我忙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这屋子里,谁不小心损坏餐具,谁就会受到处罚。唔……你们也不想饿着肚子,变成别人的食物吧?”

众人听见这句话,不约而同看向答题墙。

那上面,答题要求后面就跟着一句话——不得损坏餐具。

原本他们以为这道题的死亡人数是1,万万没想到后面还跟了个陷阱。

·

秃头和猎人甲把13个餐盘端出来,沿着长桌放了一圈,又把盛着肉的玻璃盆放在桌子正中间。

搁下最后一个餐盘的时候,秃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顺着桌沿滑下来,两股战战地瘫坐在椅子上。

“别!”

有人惊叫了一声。

秃头愣了一下,看向人群。

就见老于挤眉弄眼地指了指答题墙。

秃头慌忙看过去。

·

之前题目更新的时候,秃头刚从禁闭室回来,从头至尾一直瘫在墙角发癫,根本不知道变动。

他看见那句“只能宴请12个人,有一个人注定死去”,脸色刷地就白了。

谁知道他坐的位置是不是要死的那个?

秃头挣扎着要起来,一双大手重重摁在他的肩膀上。

猎人甲凑在他耳边说:“你已经选好座位了,不可以再换,站起来也没用,算了吧。”

一句“算了吧”,把秃头当场算晕了。

他陷在椅子里,再没动弹过。

·

猎人甲有点遗憾:“哎……怎么就晕了呢?这才刚把肉端上来而已,还有酒呢。”

饭都还没吃,先倒下去一个。

猎人甲那双?人的眼睛又瞄向了其他人。

“我还需要一个人,来帮我拿一下酒杯。”他又笨拙地走向众人,嘴里咕咕哝哝:“谁呢?我喜欢孩子,挑个孩子吧……”

他说着,眼珠滴溜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了于闻身上。

于闻瞬间没了气。

猎人甲笑着抬起手。

“就你吧——”

话音刚落,游惑一声不吭,横插在了于闻面前。

“——孩子”

猎人甲刚伸直的手指,不偏不倚正指着他。

大白脸瞬间僵硬。

游惑凉凉地看着他,“我?可以。”

猎人甲:“……”

可以个屁。

他看上去有一点点生气。

游惑又说:“反悔了?”

猎人甲缩回手指,皮笑肉不笑地抽了一下,说:“不会,怎么会。作为主人,当然要说话算话。”

他嫌弃了片刻,还是招了招手:“来吧,好心的客人。”

说的是“来吧”。

听着像“你怎么不去死”。

猎人甲转身往厨房走去。

游惑眼也不抬,就要跟过去。

于闻吓了一跳,急忙拽住他,低声喝道:“哥!你干嘛!”

游惑瞥了他一眼:“端酒。”

“你没听他说啊!不小心摔一个杯子,那是要死的!”于闻急道。

游惑:“……我是偏瘫还是麻痹?端个杯子都能碎?”

于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他总觉得他哥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先告诉我,你干嘛要主动端杯子。”于闻不依不饶。

游惑朝答题墙抬了抬下巴,把袖子从于闻手里拽出来,说:“看见答题要求了么?”

“当然啊,我又不瞎。”

游惑不咸不淡地说:“那教你一件事。”

“什么?”

“越是强调,越是有鬼。”

说完游惑便走了。

于闻在原地愣了半晌,猛地看向他爸:“我哥他什么意思???我怎么这么慌?!”

老于更慌。

·

游惑来到厨房。

猎人甲正在腰间掏钥匙。

黄铜圆环上一共栓了7把钥匙,他从中挑出三把来,依次打开红木柜右边的门,慢吞吞地从里面拿出了13只高脚杯,在案台上又排成行。

游惑随手拿了一只起来翻看。

乍一看就是普通的高脚杯,没发现什么特别。

猎人甲皱着眉发脾气:“放下!我让你碰了吗!你这位客人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游惑嗤了一声,把杯子搁回案台。

他越过门,朝客厅的钟看了一眼,冷声催促:“以你的速度,一天的时间够两顿?”

猎人甲:“……”

他瞪了游惑一眼,低声咒骂了几句,又勉强挤出一个笑:“没关系,没关系。大度的主人总能容忍客人出言不逊,我知道你是太饿了。”

游惑冷笑一声。

猎人甲:“……”

他可能头一回碰到这么刚的客人,顿时不想再说话,扭头准备他的美酒去了。

趁着猎人鼓捣酒杯,游惑扶着木柜门,把柜子里的东西扫了个遍。

除了已经布置好的瓷盘,还有正在准备的高脚杯,柜子里只剩下银质的酱汁小盅,一捆刀叉和一捆银勺。

“好了!”猎人甲突然出声,“偷看是不礼貌的行为。”

游惑没搭理。

猎人甲又说:“帮我把刀叉银匙一起拿出来,谢谢。’

游惑瞥了一眼他的表情,把柜子里的东西掏给了他。

·

猎人甲小心地把钥匙挂回腰间,又摸出圆形的托盘,把高脚杯一一放上去。

游惑说:“我发现一件事。”

猎人甲动作一顿,大白脸盘子警惕地看着他:“什么?”

游惑:“你对高脚杯格外小心。”

猎人甲:“……”

他沉默了片刻,又辩解道:“你看错了,用餐是一件神圣的事情,我对每一样餐具都很虔诚。”

游惑“嗯”了一声。

猎人甲依然警惕地看着他。

游惑:“我刚才胡诌的。”

猎人甲:“……”

·

客厅里,于闻正为他哥牵肠挂肚,生怕游惑天不怕地不怕,把厨房餐具悉数捣毁。

结果就听猎人甲一声怒气冲冲的:“滚!”

游惑面无表情出来了,两手空空。

“什么情况?”

众人俱是一愣。

“杯子呢?”于闻比划着,“不是让你端杯子去吗?怎么被轰出来了?”

游惑没有回到人群里,而是插着口袋站在餐桌附近:“他改主意了,打算自己端。”

众人惊疑不定,总觉得惹怒猎人甲不是什么好事。

人家是题目啊!

谁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万一张口就能说死一个人呢?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猎人甲自己端着一个大托盘出来了。

上面放满了高脚杯和刀叉。

猎人甲把游惑轰开一些,自己一套一套地摆放起来。

不知为什么,游惑就那么站在一旁看,好像摆放餐具是个多值得观赏的事一样。

·

于闻快要急死了,他用夸张的口型招游惑:“哥!哥你先过来啊!站那儿干嘛呀!”

游惑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一直垂着眼,懒懒地看着猎人甲。

“滚开!”猎人甲毫不客气地冲游惑骂。

骂完,他又转头对众人露出一个笑:“怎么傻站着?快来坐啊,我们就要开饭了。”

他说着,似乎有点饿,便自顾自地停下来,伸手从玻璃盆里抓了一块生肉。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嘴巴张得像个黑洞,把整块肉吞了进去,连骨头带渣地嚼着。就像他之前描述的那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两个老太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屋里恐慌感更重了。

·

猎人甲吃完,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又轻声细语地说:“啊,失礼了。”

他指着游惑责怪道:“都是这个莽撞的客人,让我有一点生气。我这人有个毛病,一生气肚子就会饿。”

他眼珠又转了一圈,数了数盆中的肉块,说:“怎么办,我不小心吃了一份,只剩11份了。”

众人一愣,死死盯着他。

猎人甲端起最后一个高脚杯,笑着说:“那只能委屈你们……再死一位了?”

众人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一片死寂中,一个冷调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这不合规定吧?”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游惑。

猎人甲一愣,想要转过头去看他,但因为身子不协调,又扭成了一个怪异的姿势。

“又是你!”

猎人甲皱着眉,正要发怒。

游龍突然抬起长腿,对着他就是一脚。

一瞬间,天旋地转。

接着就听“啪”的一声,他那张大白脸就摔到了地上,跟他一起摔下来的,还有他手里的那只高脚杯。

“……”

猎人甲盯着杯子碎片茫然了两秒,眼睛陡然瞪大,满是惊恐。

·

屋子里没有人敢动。

所有人都维持着某个姿势僵在那里,目瞪口呆。

紧接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半夜鸡叫又来了!

四个多小时没动静的答题墙上,又多出来一句话。

违规警告:违反考试要求,已通知监考。

监考官:001、154、922.

众人:“……”

于闻瞪着答题墙,傻了半天,突然有点心疼监考官。

·

树林深处的小洋楼里,922抓着一张通知单跑进了办公室。

“老大……”

秦究皱起了眉,第一反应是去看钟。

“别看了,刚送回去一小时。”154一脸木然。

秦究短促地笑了一声,不知喜怒:“这回又是什么?抢着答题?”

154摇了摇头:“不是,比这个严重一点。他们搞死了题目。”

秦究:“搞死了什么?”

154面无表情地说:“您没听错,题目本人死了。”

秦究:“……”

跟上来的922一脸懵逼:“题目还他妈能死?怎么搞的?”

挂在门上的公鸡又一次扭转脖子,盯着窗外叫。

三位监考官披雪而来,一进门便寒气扑面。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屋子里的老弱病残们脸都木了。

154脸更木:“我们又收到了违规通知。”

他摸出了一张纸条,说:“通知上说,某2位考生——”

“某2位看着乖巧但屡教不改的考生。”秦究一边摘手套,一边戏谑地补充着。

154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有问题?”秦究挑起眉。

154:“……没有。”

他就是纳闷,得多瞎的眼睛,才能在游惑游龍身上看出“乖巧”来?

但乱补充的人是老大,他只能任其放屁。

游惑抱着胳膊倚墙而立,冷冷睨了秦究一眼。

秦究却唇角带笑,隔着橙黄的炉火和灯光,点头回礼。

动作是真的绅士,气质也是真的嘲讽。

154生怕某监考官和某考生当场打出血,连忙绷着脸说:“——某位考生违规答题,致使该题中的主干部分——”

922:“就是猎人甲。”

154:“……当场身亡。这种情况目前比较罕见——”

922:“闻所未闻。”

154:“……我们需要做个询问调查,希望你们解释一下。”

922:“主要指个别考生。”

154闭了一下眼。

老大成天拉仇恨,同事脑子有问题。

他缓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把纸条收起来。对众人说:“猎人甲在哪里?”

屋里的考生们让到两边,露出长餐桌,桌脚边躺着一大团抹布。

监考官走到近处仔细分辨,才发现那不是抹布,而是一件黑色长袄,袄子上裹着破旧发霉的斗篷,边缘是黑熊皮毛,散发着陈旧难闻的酸腐味。

倒了血霉的猎人甲大脸朝下,直挺挺地硬在这团衣服里。

本着监考官的职业道德,922给猎人甲翻了个身。

活着的猎人甲皮肤就一片惨白,死去之后更泛着青灰。他的脸侧向一边,双目圆瞪,还保持着难以置信的惊吓表情,嘴巴像裂开的洞,唇舌鲜红。

922一本正经后撤一步,趁着没人看见,手指在154的大衣背后上擦了擦。

154:“……”

他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弯腰查看。

猎人甲粗大的手指中还捏着一截玻璃杯脚,杯子的其他部分已经在地板上碎裂成渣。

接到的违规通知显示,这位猎人甲说:“屋子里所有人,谁摔坏了餐具,谁就会受到严厉处罚。”

这和考试要求完全一致,本是说给考生听的。

谁知刚说完没多久,他自己就摔了一个,死得比谁都快。

虽然知道大致过程,154还是公事公办地向游龍确认道:“你踹的?”

游惑垂眼看着他,懒叽叽地开了口:“他腿麻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众人:“……”

神他妈踉跄一下。

154:“这个理由是不是略有一点敷衍?”

游惑:“餐具不能损坏我规定的?”

154:“那倒不是”

游龍:“这肢体不协调的甲你们生的?”

154:“……”

对方又冷又嘲讽,监考官154感觉有点顶不住。他转头想找更嘲讽的人来救场,却发现旁边只有922,他们老大根本没来查看尸体。

见监考官愣神,于闻壮着胆子问:“呃……杯子是猎人甲摔的,死也是他自己凭本事死的,您能不能不算我俩哥违规?”

滴滴滴——

154还没张口,屋里便响起三声违违规提示。

同时警告三位监考官,这还是第一次。

屋里众人没听见过这种声音,有点不明所以。

于闻四处找来源,警惕地问:“又怎么了?”

922安抚说:“别紧张,只是考试系统催我们赶紧处罚。”

众人沉默片刻,更紧张了。

又有人出声说:“那……能不能让我替他们受罚?”

众人扭头看去,说话的是于遥。

她举着细白的手,就像课堂上的学生企图引起老师注意。近看可以发现,她的手正在发抖,但眼神却很坚持。

可惜,被监考官直接略过了。

·

系统又催了两回。

两位监考官穿过人群,走到游惑身边。

其他人想跟过来,又犹犹豫豫不太敢。

尤其154走到半路还扫了他们一眼,想动的人就都钉在原地了。

对着游惑,922说话就没那么正经了,他仗着其他考生听不见,便满嘴胡言:“不是我们想跟你过不去,不瞒你说,收到违规通知单的时候,154踩空一节楼梯,我牛肉掉脚上了,老大逗鸟呢,差点儿把鸟头拧断。我们都不想处罚你,真的,那是折磨谁呢——你别冷笑,我发现你对我们老大特别有意见。”

游惑的视线在秦究身上一扫而过,又倏地收回来,好像看一下眼睛都痛。

922摇头说:“你胆子是真的肥。”

游大佬不为所动。

922又说:“人家答答题墙上明明确确写着规定,不能损坏餐具。是,你确实没直接捧着杯子摔。真要那样干了,现在硬在地上的就是你自己。但要说杯子摔了题目死了,你却屁事没有……我是系统我都气。”

“间接原因也是原因。”922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之前系统发出警告提示的时候,他的那点红光就藏在发尾里。

922停了一下,对游惑说:“这已经是系统公平衡量的结果了。”

·

游惑直起身。

“你要干什么?”154警惕地问。

游惑的身高目测在185左右,比154高了一截,跟922其实差不多。但当他站直身体,目光投过来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连922都不例外。

游惑轻飘飘地扫了他们一眼:“我有说过拒绝处罚么?”

922:“那你抱着胳膊在这里拗什么造型?”

游惑动了动嘴唇:“出于礼貌,让你们把话说完。”

两位监考官:“……”

要有枪,他们就开了。

·

游龍抬脚就走。

穿过人群的时候,老于一把抓住他:“你真去啊?”

游龍下意识皱了眉。

他一贯讨厌皮肤接触,尤其这种突如其来不打招呼的。但老于担心得真心实意,他忍了两秒才把手抽出来:“不差这一回。”

这都三进宫了,有什么可怕的呢?他心想。

就那么一幢小楼,禁闭关过,血水扫过,骨头肉渣都见完了,还能翻出什么花?

况且,再怎么烦人的处罚……哪怕是让他跟那位001号大眼瞪小眼,也不过就三个小时。

他拎着最后一点儿耐心,冲老于摆摆手,头也不回朝门口走:“那点处罚时间,睡一觉就过了。”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嗓音便响了起来。

“这位屡教不改的哼先生——”

游惑在门口停住脚步。他握着门把手,面无表情地看向左边。

秦究撑着沙发靠背站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根皮鞭……哦不,长皮绳。

他拖着调子问他:“你脚步匆匆,是要去哪里?”

游惑跟他对峙片刻,终于动了动嘴唇:“投胎,等你一起怎么样?”

秦究短促地笑了一声,嗓音很沉:“受宠若惊,不过不用跑那么远。”

游惑皱起眉:“什么意思?”

“啊对。”秦究转头看向屋里地方向,“我们另一位监考官呢?你是不是忘了告诉他这次的处罚措施?”

游惑将信将疑地看向154。

就见对方又摸出一张纸条,念道:“根据规定,同一位考生在一场考试中连续违规三次,将成为特殊对象,监考官全程现场监考,重点监控。”

众人:“……”

不知道为什么,监考官的语气非常沉痛。

154看了游惑一眼,又继续念道:“另剥夺该考生选择权一次。”

屋内一片死寂。

片刻后,游惑看向秦究,冷声说:“开什么玩笑?”

秦究冲他比了个“请”的手势,绅士得简直讨打:“没开玩笑,离考试正常结束还有——”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半真不假地看了一眼:“——36小时又24分钟,这意味着我们要同室共处一天半。我们连行李都带来了,就在门口,你不妨开门看一看?”

游惑打开门,朝外看了一眼。

门边,两个行李箱整整齐齐立在那。

游惑:“……”

36小时又24分钟……

这就不是睡一觉的事了……这得他妈得长眠。

而且带行李箱是要恶心谁???

“哦对,我还想提醒你们一句。”秦究的嗓音又响起来,“距离第二次收卷还有24分钟,马上就要变成23了。按照规定,违规考生这段时间里无权答题。为了防止某些屡教不改的先生强行犯规,我只能干点失礼的事了……”

秦究说着,手里的皮绳已经绕好了圈,顺势往游惑左手一套。

他抓着游惑的肩膀将他转了个身,把右手也套了进来,然后猛地一抽。

啪——

绳套瞬间成结,死死扣住了游惑的手。

秦究站在他背后,扶着他的肩膀低头说:“这是那只脏桶的回礼,喜欢么?”

游大佬喜欢得快要炸了。

阁楼不高,一根木柱竖在正中央,像伞柄一样撑住屋顶。

不大的空间里塞了一张四柱床,床单被褥几百年没洗过,帷幔破烂不堪,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味。

秦究用手套抵着鼻尖,四下扫量。

“我想想,把你放在哪里比较好。”他轻声说。

他个头比游惑还要再高一点,站直就会撞屋顶,只能全程低着头。

“床上?床柱刚好可以固定绳子。宽度肯定是够的,就是短了点。”

秦究摇了摇床柱,想试试坚固程度。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了游惑的“同归于尽”脸。

要是于闻或老于看见游惑这副表情,肯定撒腿就跑,但秦究却笑了。

他低沉的笑声闷在嗓子里,说:“好吧,确实不那么干净,柱子也有点细,很大概率拴不住……这里地方不大,你希望呢?”

游惑冷着脸,不打算理他。

谁知秦究也不急,就那么等着。

游惑被看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地说:“我希望你能自己躺到那张香喷喷的床上,把绳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再把另一头交给我,而我只要伸手一抽就彻底清静了,可以么?”

秦究眯了一下眼睛。

有那么一瞬,游惑以为他一定不高兴了。谁知他又笑了一声,说:“恐怕不太可以,我没有那种爱好。”

游惑:“……”

神经病。

·

神经病还有残留的人性,没有真的把游惑安置在猎人的床上。

游惑坐在地板上,两手背在身后,被捆在那根支撑屋顶的柱子上。

秦究绕过他去开窗。

阁楼的窗户非常小,不比巴掌大多少。但寒冷的空气灌进来,还是冲散了那股难闻的酸味。

秦究:“冷么?”

这话简直就是放屁,大雪天穿T恤,不冷难道热么?

但比起冷,游惑更受不了那股馊味。

他略过秦究的问话,皱着眉说:“能不能让我站着?”

“不能。”

“……”

游惑冷冷地瞪着他。

秦究回到床边,坐靠在木质小圆桌上,跟游惑面对面:“你腿太长,搞不好会冲我踉跄一下。还是坐着比较稳。”

游惑:“……”

稳你妈。

接连气两回,游惑转头看向右侧,懒得再搭理他。

右边,本该是墙的地方蒙着一块玻璃。从游惑的角度,可以透过玻璃看到楼下半个客厅,考生们或站或坐地呆在那里。

没了游惑,那帮老弱病残孕就成了无头苍蝇,搓着手打转,不知所措。

·

于闻抓着刀,在答题墙边垂死挣扎。

他打算把自己毕生所学的物理公式全写上去,不管跟光学有没有关系。结果绞尽脑汁却发现,毕生所学只够他写五分钟。

书到用时方恨少。

于闻活了18年,第一次想到这句话,哪里都痛。

“还有么?你们谁还记得点东西?”他转头向身后的人求助。

于遥面露愧色:“我高中还是学理化的呢,大学转了文,又工作这么多年……就墙上那些,你不写我都想不起来了。”

于闻小狗一样看着她:“姐你再想想,随便什么,啥补充都行!”

他万幸长得像妈,虽然跟游惑差得远,但放在学校也能算颗草。

于遥活生生被看出母爱,犹豫着说:“就记得个折射示意图,最最最简单那种,画出来你别笑我。”

“不笑!谁笑我砍谁,真的。”

这胡说八道的誓发得太凶,于遥懵着脸缩了一下,这才扶着肚子挪过去,拿着刀划了个弧线,又画了两道折射光。

于闻“唔”了一声,心说真的简单。但就这,他都没想起来。

“还有谁?”

于闻像个歇斯底里的传销员,目光一一扫过剩下的人。

俩老太太……算了,物理是啥都不一定知道。

纹身男和病竹竿已经心虚地低下了头。

秃头又晕又尿的,不疯就不错了。

还有一个老头带对双胞胎孙女,老头耳背还有点老年痴呆,孙女估计上小学……用物理虐待儿童,于闻下不去手。

老外Mike就会两句话——“尼嚎”和“尼朔什莫”,屁用没有。

老于……老于就知道酒。

于闻终于体会到了他哥的绝望。

·

922把行李往屋里搬,看到他呆立在炉膛前,问道:“我建议你离火远一点,别题没答,先烧死了。”

于闻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烧炭吧,死得红一点。

他抬头朝阁楼看过去。

玻璃年代久,磨得太花,阁楼里灯光又暗。也不知道那个001监考官会把他哥怎么样?他哥会不会就看着这里,看着他们手足无措,然后失望地觉得他是个废物……

“还有5分钟。”922提醒了一句。

众人慌得不行。

·

这破屋子能住人的地方有限,能坐人的地方同样有限。

餐桌上都摆着餐具,其中某一套代表着死亡,椅子根本不能乱坐。

922拎着行李箱转了一圈,还是挤着154坐在了沙发上。

154纳闷地低声问:“老大不是在阁楼?”

922:“我知道。”

154:“那你把行李箱放这里干什么?等他自己搬上去?”

922:“两个不好惹的都在上面,我暂时不太想上去。”

154:“……”

出息。

922努了努嘴:“白我干什么,要不你去?”

154正襟危坐看着考生:“我监考。”

“让你监督这些了么?最该监督的人就在楼上。”

“有老大就够了。”

922:“……”

154:“……”

两位监考官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922感叹了一句:“我监考三年了……不对,不止监考,哪怕算上我自己考试那会儿,都没见过这种无法无天的考生。”

他以为154会附和点头,谁知对方想了一会儿,说:“你见过的。”

922一愣:“啊???谁?什么时候?”

154朝阁楼方向抬了抬下巴。

922茫然片刻才猛地反应过来……对啊,他怎么忘了呢!上一个这样难搞的考生,后来成了监考官001号。

秦究当年难搞到什么程度呢?传说差点儿把考试系统气瓦解。

“说起来,我一直想哪天胆子肥一点,问问老大以前的壮举。”922说,“毕竟我只见到过两次。”

154连忙制止:“开什么玩笑?你别乱来!”

922不解:“干嘛?问都不能问?我发现我每次提老大以前,你都要打断我。”

“我那是怕你死得太快。”154板着脸说:“以前的事情老大自己都不记得,据说是考试系统出过一次意外,误伤到他,就忘了一些。”

922呆住了:“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154面无表情:“因为你只知道吃。”

922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

154又补充说:“你没发现他自己根本不提以前的事么?我刚当监考的时候作过一次死……反正,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你也肯定不想,所以求你自重。”

·

阁楼里,唯一的一盏灯没有点亮。

空间不大,楼下的光穿过活板门和玻璃投映进来,足以给人或物镀一层毛茸茸的边。

窗外的雪依然很大,呼啸着拍打而过。

游惑始终看着楼下,好像沉默无奈,又好像并不着急。他的眼珠蒙着一层清透亮光,耳钉偶尔会在某个角度晃一下眼。

秦究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嗓音沉懒地开了口:“我是不是见过你?”

过了片刻,游惑才转过头来看向他,浅棕色的眼睛像冬夜寒泊。

“没有。如果真见过,恐怕只能活一个。”

游惑的声音凉丝丝的,带着嘲讽。

“是么?”秦究顶了一下腮帮,似乎真的考虑了片刻,然后赞同道:“有点遗憾,不过,好像确实是这样。”

说话间,阁楼的梯子吱呀吱呀响起来。

154的声音传过来:“老大,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922的低声嘀咕也传了进来,他似乎跟在154身后:“上面还好吧?我怎么这么慌。”

154悄声喝止:“你闭嘴吧。”

“老大。”154先探进头来,“你们要下去吗?要收卷了。”

秦究问:“答得怎么样了?我看有位小鬼奋笔疾书,没停过笔。”

922人未至,声先到:“没用的,具体写了些什么我是没细看,但大概扫一眼也知道,答成那样要是能拿分,我砍头庆祝。”

154:“……”

·

橱柜顶上是个老式钟,秒针每走一格都会发出声响。平时没人在意,这时候就清晰得令人心焦。

它滴答滴答响了几下,收卷的鸡就叫起来了。

三位监考踩着这种令人心慌的声音下楼,为了防止违规,愣是等到9声叫完,才给游惑松了绑。

众人像竹笼里新下的鸡崽子,挑了个离大门最远的角落拥挤在一起。好像这样,不得分就不会被轰出考场一样。

几乎所有考生都闭上了眼,等着审判到来。

一等就等了一分钟。

922:“……别是字太多,系统卡机了吧?”

这位监考话音刚落,答题墙就有了变化。长篇大论洋洋洒洒的答案里,有两处多了个血红色的圈。

于闻从手指缝里看出去。

其中一处,就是他写上去的:折射率。

而另一处,则是于遥最后关头补充的:那张极为简易的折射示意图。

在两个红圈旁边,冒出了两个数字:

1

2

众人看着数字,还没反应过来。

答题墙又有了变化,所有没能加分的废弃答案都消失了。空出来的部分多出一行红色的字:

加分点:13个人中1人死亡,答成题目要求, 6。

附加:考生全部幸存, 2。

本次评卷共计:11分。

小屋里安静了半晌,紧接着于闻一声嚎叫:“操!!!!加11分!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结果居然加了11分!”

“哥!!!我拿了一分呢看到没!!!”

922在这位考生震耳欲聋的声音中,目瞪口呆地问154:“系统疯了吧!搞死题目还他妈有附加分呐?!”

见154也很懵逼,他又转头瞪向游惑。

这位被捆了20多分钟的大佬,靠一只脚独得8分。

游惑冷眼欣赏了一番他的表情,冲他伸出好看的手说:“头拿来庆祝一下。”

922:“……”

系统算出总分后,可能也觉得自己疯了。

憋了半天又憋出一行字:

卷面-2。

共计那边跳了一下,从11分变成了9。

奋笔疾书的于闻同学,先 1,后-2,共计负一分。

可喜可贺。

就在小屋里,考生和监考都疯了的时候,答题墙上的题又变了模样:

题干:猎人的小屋里只剩下12位客人和12套餐具,一人一份,再不会有争抢。但餐具里的秘密依然还在,它就藏在光的下面。坐在阴谋面前的人将面临诅咒,那个人会是你吗?

要求:找到那套特殊的餐具(但不可损坏餐具)

考察知识点:光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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