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信用

“我……这是在哪？”

长珩断续的声音，从干涩的喉咙中发出。

环顾四周，发现周身被月白缎面的被褥包裹。

伸手抚摸，还有些冰丝般清凉。

抬头就看到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墨色长袍融于夜色之中，寻常的居家打扮，让东方青苍少了分疏离的感觉。

当然，长珩知道这只是假象，虽然背影多了分温和，但是那张脸庞，一定是冷血和乖戾。

东方青苍转身，轻低下头，双目凝视着长珩，说：“你醒了。”

昏死过去前的记忆，涌入长珩的脑海。

半坐着的身体，突然僵直了一下。但是面对东方青苍，暴露出弱点永远不是一件好事。

“你……我……”长珩不知从何问起。

东方青苍的声音凌冽又冷酷。

“一命还一命，本座不杀你，与你两清了。”

“另外，你坏掉的鹿角，本座无能为力。”

长珩听着这两句话，一头雾水。什么一命还一命？什么鹿角？

鹿角有损，这是鲜有人知的事。自从碎了一角没多久，长珩法术精进，便学会化去鹿角了。虽然自己当时为了不对称的不完美的角，也是访寻良方，但是毫无起色。

如今长珩早已是不在乎样貌之人，所以早已忘记鹿角之事。

长珩犹豫后，问出心中所想：“什么一命还一命？”

“还有鹿角你怎么看到的？”

一边说着，长珩一边摸着自己的头顶，也没有摸到那熟悉的触感。

东方青苍回他：“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长珩偏想套出来话，东方青苍莫名其妙说几句，又搪塞说是小事，不搞清楚，他都不知道东方青苍会不会再次下手。

一直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牵着走，他觉得很危险。

于是长珩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这样吧，我们做笔交易。你告诉我何谓一命还一命，你瞒着我什么事，我来告诉你，那是什么咒，如何解咒。”

长珩调整了一下姿势，双手托腮，倚靠在床头，尽量让自己活动了一下筋骨。毕竟一直躺着，身子都有些发麻没有知觉了。

东方青苍听了，双眉轻挑，来了兴趣。

“好。”

“其实放你一马，是因为……”

东方青苍停顿一下，稍加思索，便信口胡诌起来。

“是因为你救了本座的弟弟一命。”

“我救了你弟弟？我怎么没有印象。”

长珩是知道自己有善心，遇到辛苦的生灵，施以援手，可什么时候救过东方青苍的胞弟？

见东方青苍点头承认，长珩再次询问。

“你说的是，我救了巽风？”

“很好，你还记得本座胞弟的名字。他还是孩童时，逃离苍盐海，身受重伤。后来他说是鹿仙救了他，并且还掰掉了一块鹿角。”

听着东方青苍再次说掰掉鹿角，长珩突然就觉得自己的鹿角生疼。

连忙再次摸了摸头顶，确定自己的鹿角已经隐藏去了，才觉得安心。

果然光听起来，就觉得失去鹿角可怖。

东方青苍的故事，虽然是距今许久，但是长珩他还记得。毕竟掰他鹿角的，只此一人。

“所以，堂堂月尊愿意替弟报恩？如果是那样，我们两不相欠最好。”

长珩算是舒了一口气，当然，除了东方青苍他不想再见，连带着巽风，他也一样。

当时他可是抹去了那孩童的记忆，此时东方青苍竟然能讲述出来，那便是说，巽风还有部分记忆。

若是再见到自己，巽风不知会想起多少。

所以不见为妙。

“好了，你可以解开本座咒术了。”

东方青苍心生愉悦，整个人周身的冷气也不复存在。

“可是我不知这是何咒，我也不会解咒。”说着长珩直接平靠在床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你在本座面前不讲信用！”

“对你这样的人，不需要信用。”

长珩知自己一生遵守信条准则，如今看来，对付东方青苍，万不可同常理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