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床前

长珩现在躺在寂月宫内，东方青苍的寝宫中。

平日里黑金绸缎的床褥，是旁人都碰不得的。

上次有个侍女，想要在尊上面前多留几分姿色，脚下一绊，就扑在了缎面上。

不料尊上压根没有理她，依然自顾自地卧在床上，只不过是吩咐他将侍女拉下去斩了。

尊上极不喜欢别人靠近他的床。

觞阙记得，尊上曾经跟他说过。虽然他不是肉体凡胎，不需要长时间的睡眠休息，但是这里是他私人领地。

他的寝宫可以有人，但是他的床上，需要清净。

别人的气味，会让他疲惫。

想要享有片刻不带防备的轻松。

而如今，这张床上躺着长珩。

长珩的衣衫已经被东方青苍换好了，是往常常见的水蓝色。这素蓝色上，还有针织刺绣的云纹。

觞阙怕是被其他人看到，寂月宫的床上躺着陌生的面孔，若是别人惊扰了尊上，自然是没有好下场。

便一直守在门外，时不时安排巡逻的士兵做事，不要一直在这寝宫外转悠。

另外将一众侍女放了假，他还是担心有哪个心比天高的仆从，趁着兵力薄弱，闯入殿内，撞到尊上眼皮子底下。

“喂！你是哪支巡逻队的？怎么掉队在这？”

来人听到声音，急忙朝着觞阙反方向逃走。

本来就见此人鬼鬼祟祟，觞阙问话，却逃走不答。这苍盐海寂月宫内，士兵都需要听他号令调遣。从没见过一个人，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回答，而且仓皇鼠窜的。

其中有鬼。

觞阙大喊：“站住！”

见鬼祟小兵不停，觞阙连忙追了上去。

东方青苍虽然在屋内，但是仍能感受到屋外的情况。

不过这并不足以让他从长珩身边挪步。

“没想到我们竟是这样再次重逢。”

东方青苍守在长珩面前，喃喃道。

东方青苍的手指，顺着长珩的额头到鼻梁描绘。

他虚空地摸了摸那已经消失不见的鹿角，想象着它存在的样子，继而是额头。

光洁的额头，天庭开阔。

“如果本座多看向你多一点，会不会就认出来了？”

手指指尖划过鼻梁上的痣。

“有多少人，也会在这里有一颗这样的痣呢？本座怎么没认出来？”

路过鼻尖，点触到唇峰，柔软的触感，让东方青苍手一下子收了回来。

“骗人的嘴巴。让本座找了好久的小鹿仙。”

当时年幼的东方青苍伤势逐渐痊愈，但是不见鹿仙，他神志清醒后，速回了苍盐海。

他知道，他是弑父才能得到这王座，他的月尊之位，不允许其他人垂涎。

于是东方青苍回来肃清朝纲，整顿苍盐海上下，让月族信服他这位新月尊。

那时，他也在苦苦寻找鹿仙。

数万年的寻找，让他不抱希望，只是会再看到鹿时，会有一丝仁慈和宽恕。

觞阙曾经说过，还没化去鹿角，那便普通的鹿仙，一般鹿仙的寿命，不过几千年，除非这些年间不断精进修为，躲避天敌，并且渡劫成功，否则很少见普通的鹿仙能错过上万年。

所以每当东方青苍看到小鹿，他都在想，如果当时的鹿仙已经轮回转世，那这只鹿，会不会就是他？

或者是那头鹿？

都有可能。

只不过，没想到这只鹿，已经完全是人形，不但没有转世，还在昊天塔给他下了如此咒术。

他有些庆幸有这咒术，否则闯入昊天塔之日，就是长珩的死期。

一命还一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