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古楼9

在幽深的水中一切情形都是迷蒙的，吴邪模模糊糊能看到张珏和胖子以及木筏的影子，还能看到太阳在水面上的光晕。但是这些情景很快就远去了，一下四周便进入了绝对的寂静。再往下看，下面是一片漆黑的深渊，只能看到张起灵的手电，他头朝下灵活得像一只水蝙。

很快，吴邪的手电照到了水下的情形，那是青蒙蒙的一片石头，逐渐朝他靠近。随着吴邪的下沉，水底也越来越清晰。

吴邪感觉到了有些憋不住气，他下意识抬头看，头顶一片模糊，只在很远处有一点光晕。就像在一口深井里一样，幽闭，恐惧油然而生。

吴邪一下就慌了，条件反射下告诉自己深呼吸镇定，结果一呼吸一口水直呛进肺里，整个人咳嗽得曲了起来。

好不容易把肺里的水憋住，从绳子的一头传来一阵震动，石头已经落到底了。吴邪努力稳住自己朝下望去，水底是一大片单调的陡峭石滩，但令他诧异的是这些石头完全是“干净”的，没有长出一丝藻类和螺丝。

吴邪继续放石头，负重下潜，又下去了七八米，石滩的坡度变缓，石头又停住了。

他抓住绳子往下走，这时吴邪忽然发现斜坡下方深邃的青灰色的水中，出现了一个巨大而模糊的影子，好像一只鳄鱼的脑袋。

吴邪先是心里咯噔一下，随后定了定神手电照下去，仔细一看那影子其实是一间样式古老的木楼，只有一个大概的架子，上面覆满了棉絮一样的沉积物。

他拽住绳子稳定自己的姿势，靠近那木楼再转动手电，看到这种木楼不止一间，下面还有不少交错的黑影，甚至还有破败的瓦房。顺着这深沟的坡度望下去，石阶，篱笆什么都有，所有的这些都静静地沉在湖水中。

吴邪有些震惊，原来张珏所说的水下木质楼宇不只是几间木楼那么简单，而是一片瑶族古寨。

吴邪被这眼前的景象有些震惊，连绳子什么时候断了都没注意，直到感觉肺要炸掉了连忙拼命往上游。

呼吸到空气的时候，吴邪只觉得活了几十年，从来就没有觉得呼吸是那么舒畅的一件事情。

张珏看见水面波动，又瞧见不远处吴邪上来了，忙拉着胖子一起划着木筏过去。吴邪爬上木筏，胖子问他怎么这么快就上来，吴邪刚一开口，血就从鼻子里流出来了。

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差点脱手从木筏上栽下去，张珏一把拉住吴邪往上拖，检查了一下他的鼻子说：“浮上来太快了，血管出血了。你看着他胖子，我下去。”

张珏正要下去，又是一声水声，张起灵也浮了上来，大口地吸了一口气。他出现的地方离筏子只有两米多，显然比吴邪镇定得多。

张起灵游到筏子边上，单手扶上来，胖子刚想问情况如何，他另一只手忽然从水里哗啦提上来一个东西，甩到了筏子上。

胖子顿时惊叫起来：“我艹，这是什么鬼东西！”

张珏和吴邪两个人看过去，这是一具登山包大小的死动物尸体。仔细一看又发现那“沉尸”的四周竟然还长了一团腐烂的发黑的触手，“沉尸”被水泡胀了，好像一只球一样，看样子在水里已经腐烂了很久。

胖子满脸恶心的说，“小哥，你他娘的真是下得去手，什么恶心你捞什么。”

张珏也颇为佩服他家族长，面对这种东西他总是面不改色。张珏从腰上抽出刀，把那些触手从尸上撕下来，抛到水里。

张起灵也徒手开始撕扯那些触手，吴邪被胖子招呼着一起，吴邪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触手其实烂了的水草。直到水草全都除掉，才看清了那东西竟然是腐烂发黑的老式牛皮包，牛皮已经被水泡得全黑透了，表层都烂没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底衬

“这是……？”胖子失语。

张起灵道：“在我潜下去的地方，有一层篱笆，有很多沉到湖底的包和杂物卡在篱笆上，散落了一大片，我看到有步枪、皮包和帐篷，我只捞了一个上来。”

吴邪立即意识到了这是什么，他看了一眼张珏说：“这应该就是是盘马说的，他按照张珏的意思，把尸体和一些拿不走的装备扔进了湖里。看来我说的没错，确实这些都被虹吸潮吸往湖底沉挂在篱笆上了。”

“篱笆？他娘的，这湖底真有个村子？”胖子还是不相信，“那张珏说的楼呢？”

“那个我倒是还没看见，也许在寨子里也说不定，我们还得下去看看。”吴邪说。

“我们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会不会有当年考古队遗留下来的什么。”张珏更在意考古队是否能留下什么关于水下古楼的线索。

只是这包很大，筏子又小，四个人扶着不好操作，胖子弄了几下没找到开包的诀窍，筏子却感觉快翻了。

吴邪有点心乱如麻，没心思琢磨这些，拦住了他道：“别急于一时，等下翻了就白捞了，我们先回岸上。”

“不行，”胖子道，“咱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要是个死人或者什么不能让阿贵看到的东西，难道你也杀人灭口？咱们得在这儿先看了。”

吴邪一想也对，让他们知道太多终归不是好事，于是让胖子快点。

最后好容易弄开了这个包，发现里面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是一些女人的生活用品。除此之外还有个茶叶罐子，摇动后有声音，显然里面是密封的。

胖子想打开但是锈死了，他不信邪，就用镰刀当榔头敲击罐底，虽然看着好笑，但是确实管用，很快罐底就被敲破了，他从里面倒出了一块黑色的东西，立即就惊呼了一声。

“是铁块？”张珏拿着那个铁块仔细看了一下，这个铁块和张起灵床底下的不一样，上面的花纹清晰可辨。

“这小铁块断面不规则，并不是一个整体，应该来自什么东西的碎片或者大型的铁器上。会是武器之类吗？”张珏拿着铁块猜测道。

吴邪想起水下的瑶寨，就转头问张珏道：“你对水底的瑶寨有什么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