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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梦中呼唤

离伶梦

洛夏歆婚房内。

屋内洞房花烛通通红,大红色的床幔层层叠叠地挂满了床榻,烛台上跳动的烛火摇曳晃摆,烛光下如鲜血样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朵轻纱幔帐,芬芳花香,妖艳迷人。昏暗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居然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铺成一圈圈的心形。

新娘子孤零零地坐在婚床上,披着红盖头,新郎却时时没有为她揭开……洛夏歆大婚,一直待在洞房里,一天没吃东西,饿得心慌,于是吩咐盈儿去端些饭菜来。

突然,洛夏歆听到门外有动静,她一手抓下盖头,正要跑去一看究竟,几个小厮推开房门,背着林永走进来。

小厮大少奶奶,大少爷喝得烂醉,先睡着了!

洛夏歆无妨,把他抬到床上吧。

洛夏歆辛苦你们送他回房。

小厮大少奶奶客气了,我们就先退下了。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盈儿回来了。盈儿手捧食盒,轻轻地走进屋子。

盈儿大少奶奶,这是夫人安排我送来的,甜点的样式很多,绿豆糕、龙须酥、荷花酥……

洛夏歆夫人有心了,送我这么多美食,我之前在洛府从没吃过……

盈儿大少奶奶您开心点,嫁到林家,即使大少爷对您不好,还有老爷和夫人这般宠爱您,您过得一定不错!

洛夏歆宠爱吗?恐怕只是心存愧疚吧。

盈儿大少奶奶不说这些事了,夫人还让我把这个半生不熟的鸡蛋给您,说让您吃一口,这是为什么啊?

洛夏歆这是寓意早生贵子。

洛夏歆盈儿,我尽量马上为你找个好人家,让你早早嫁出去。

盈儿为什么啊大少奶奶,我是陪嫁丫鬟。

洛夏歆方才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大少爷和二少爷起了争执,我大致听到,是因为大少爷看上了那个小戏子,今晚就……

盈儿还有这种事?!大少爷也太荒淫了!

洛夏歆你待在我身边,这种事情免不了发生在你身上。

突然,林永醒了过来,恰巧听到洛夏歆和盈儿两人谈话。

林永手快如闪电般落在洛夏歆的脸上,“啪”一声巨响, 洛夏歆脸上顿时泛起红云。

洛夏歆盈儿,你退下。

洛夏歆含泪说道。

盈儿可是大少奶……

盈儿正要喊“大少奶奶”四个字,却立马改口叫成了:

盈儿小姐!

林永她已经嫁到林家,是我的正房妻子,你还叫她“小姐”!这般不把我林家放在眼里啊?

洛夏歆盈儿你出去!

盈儿不,我绝不离开!

林永在这里上演主仆情深是吧,那好,你要是想保护你家小姐,那就换你今晚来陪我!

洛夏歆拉起盈儿就往房门跑,林永连忙上前追。眼看就要抓住洛夏歆,只见她一把把盈儿推出门外,随后立刻把门锁上,留自己一人与林永对峙。

盈儿小姐!小姐!你让我进去!小姐!

/

林府院落内。

小雪莲倒下,林邵冲上去察看她的伤势,当林邵托起她的脸颊,一瞬间呆住了。

林邵为何……这般熟悉?

一身粗麻布衫紧紧包裹着曼妙的身材,脸色惨白,却闪烁着淡淡的柔光,那双似水含情的桃花眼轻轻闭着,洁白的颈项上多了数道血痕,她气质高贵,宛如神女似有股不容亵渎的味道。

林邵(着急)来人!快传太医!

一向从容淡定林邵在此刻慌了心神,深邃的眼里满是怜惜,心也不住地揪疼。仓促之间,林邵抱起了小雪莲,疾步走回自己院落。

净云二少爷,你回来了!

净云满心欢喜地走过来,迎面看到自家二少爷抱着一个陌生姑娘进了里屋。净云十分震惊,赶忙进屋去一看究竟。

净云二少爷……这位姑娘是……

林邵云姐姐,一会儿再同你讲,你快去拿来端来热水,替这位姑娘擦拭一下脖子上的血痕。

净云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她忍受不了,想把这些苦吐掉,但这苦刚到嘴边,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留她一肚子的苦涩。

净云(二少爷一向不与女子接触,现在更是连我也疏远了,他抱回来的那人是谁?看穿着不像是千金小姐,更像是贫民女孩,只不过面容姣好了些……)

小厮净云姐姐,二少爷让您快些,那位姑娘状况不太好。

净云你过来一下,我问你,那个姑娘是谁?二少爷为什么带她回来?还直接让她躺在自己的床榻上?

小厮那位姑娘是今天婚礼上备受赞誉的戏班子头牌,不仅戏唱得好,人长得更好!今天不知怎地,晕倒在院落中,二少爷就带她回来了。

净云(不过一个戏子,纵使死了,也跟二少爷没有关系,二少爷这般对她,莫非……)

林邵云姐姐!水好了吗?

净云这就来了。

净云注视着躺在床榻上的小雪莲,即使小雪莲身上穿着粗麻衣衫,还不如自己的丫鬟服饰,却依旧遮蔽不了她那娇嫩白皙的皮肤,雅洁如玉,眉如远山,眸如秋水。这时,净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干涩粗糙,她不由得心颤。

初入林府,她才四岁,也是不少人夸赞她的稚气与美貌。后来,她为了成为林邵的侍妾,每日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洗衣缝补、悉心照料,好不容易得到了林夫人的认可,却得知林邵本就无意纳妾。为了侍妾这么一个低贱的位置努力十四年,却是一场空。如今,她看着自己年纪轻轻便皮肤干瘪,头发毛躁,全然没有了当年的光彩。

小厮高太医来了!

高太医参加林二少爷!

林邵快快请起,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要劳烦您。请您帮忙看一下这位姑娘的状况如何了。

高太医好的,下官这就去看。

高太医伸出手指,轻轻搭在小雪莲的手腕处,把了把脉,又把食指放在她的鼻子处,察觉到小雪莲微弱的气息,随后起身说道:

高太医姑娘可是不幸遇到了匪徒?

林邵低头想了想,孙太医定是看到小雪莲脖颈上的血痕,才会这般询问。毋庸置疑,此处的匪徒肯定就是指他大哥了。

林邵嗯……差不多是遇见了。

高太医我放才为姑娘把脉,又感受了一下她的气息,很微弱,看来,这位姑娘刚才是有窒息的情况,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个匪徒的手劲并不是很大,姑娘可以慢慢恢复过来。

高太医至于血痕,我会为她开一副药,定期敷药即可。

高太医其余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林邵好,云姐姐,送高太医。

净云(漫不经心)是。

/

环顾一下屋内四处无人,林邵轻声走到小雪莲的床边,一双浓黑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眼底的情感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尽数流露出来。

林邵(姑娘,你的行为举止、样貌、声音、甚至是一哭一笑,都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

林邵(只可惜,当初我没能保护好她。)

周围一片寂静,林邵陷入了回忆深思,猛然想起,他所说的那位故人手臂上有一颗朱砂痣,红色的朱砂痣在白玉般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

可能是因为二人过于相像,林邵很想看看,小雪莲手臂上有没有那颗记忆中的朱砂痣。

或许是对那位故人的极度思念,林邵变得有些不太理智,他真的很想看一下小雪莲的手臂,此时的屋子中弥漫着白玉兰的清香,以及阵阵祥和宁静的檀香,他慢慢靠近小雪莲,轻轻扶起小雪莲的衣袖。小雪莲的胸脯此起彼伏,气息比先前通畅了不少,昏迷之中,小雪莲轻声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小雪莲林哥哥。

“林哥哥”这一声渺小的呼唤,硬是让林邵恢复了理智,使他立马克制住了自己,打消了这个令人不齿的念头。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之下,人们对女子总是诸多苛刻,在衣着方面,只要是露出手臂或其它部位被男子看到,该女子就只能以身相许。

林邵你说什么?

林邵姑娘,你能听得到吗?

林邵守在小雪莲旁边寸步不敢离开,十分想听一听小雪莲还会说出怎样的话。因为,这一声“林哥哥”对于林邵而言,意义非凡……

出身林府,众人对林邵的称呼几乎都是“林邵”“二少爷”“林少爷”“林少将军”“林将军”,这些称呼冰冷无比,他像是永远困于富贵牢笼之中,永远只能活成这样的人人设。

但在十年前,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他也清楚记得有一个人叫了他一声“林哥哥”。

如今,他有理由怀疑,小雪莲,这个容貌、才华、品行与自己所处的底层生活格格不入的妙龄姑娘,会不会就是十年前大家都认为已经逝世的萧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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