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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皇后托孤

离伶梦

阮嫣红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何阻止本宫派来的孙太医!

吴芝汀姐姐,您派来的孙太医学识尚浅,症状诊断不够准确,还是让高太医来吧。

容妃的侍女霜玉说道:

霜玉还请德妃娘娘离开皇后娘娘卧房,移步至大厅。

德妃被请出卧房后,容妃感觉清静了不少,一边监管产婆,一边照看郗皇后。郗皇后大声哀叫,剧烈的疼痛令她生不如死。容妃紧紧拉着她的手,双眼含泪。

吴芝汀皇后娘娘,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整整五个时辰后,已然夜幕降临,孩子终于降生,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哭声,一位小公主呱呱落地。

吴芝汀皇后娘娘您看看,多可爱多漂亮的小公主啊!

容妃温柔地把小公主抱到郗皇后床前,轻拍小公主,目光里皆是慈祥与良善。

郗君是啊。

郗皇后欣慰地笑了,她轻轻触摸小公主的脸颊,皮肤仿佛吹弹可破。

  容妃将小公主安置在摇篮中,随后帮助郗皇后更换衣衫,整理床榻。产婆们则被吩咐去熬制补汤,唤来奶娘给孩子喂奶。

突然,容妃失色大叫道。

吴芝汀娘娘!

产婆们闻声赶来,只见郗皇后身下一大片红色的血,一个个被吓得半死。这是大出血,一般只要是大出血,都无法救治。容妃崩溃大哭。

吴芝汀皇后娘娘!您为什么不说,都成这样了您为什么不说!

郗皇后并没有哭,而是和蔼地笑着。

郗君好妹妹,本宫的生活早就已经黯然失色了,夫君无情,梅妃诬陷本宫下毒,陛下现在没有处决本宫,全然是因为本宫肚子里还有未出世的孩子…

吴芝汀娘娘!

郗君本宫不想下半辈子在冷宫度日,本宫只想解脱。

吴芝汀皇后娘娘您别这样,您还有小公主,小公主连您长什么样都没有记住,您不能走!

郗君不用了……

容妃崩溃大哭。

吴芝汀皇后娘娘,您想想,臣妾有个四公主,那您的这个公主就是五公主了吧,您不能走,您还得看着五公主长大成人,出闺嫁人,这是怀瑾公主的亲妹妹,您不能让怀瑾公主看着自己的亲妹妹无依无靠!

郗皇后虚弱地说道:

郗君容妃妹妹,本宫有一事相求。

吴芝汀皇后娘娘,您说。

郗君帮我把五公主抚养长大,替她选个好夫婿,保她一生平安幸福。容妃妹妹,你能答应我吗?

  容妃早已哭成泪人,话都说不成,只是连连点头。

郗君容妃妹妹,再把五公主抱给我看看。

  容妃连忙将五公主从摇篮中抱起,将五公主抱到郗皇后手边。

郗君她还这么小,还这么脆弱,一定要…要提防梅妃和德妃…还有嫣然,她被德妃送给了一个侍卫,一定要…救她出来…

容妃哽咽道:

吴芝汀皇后娘娘您放心,您放心。您当初拯救臣妾一家于水火之中。滴水之恩,臣妾一定涌泉相报。

郗君容妃妹妹,我想叫她菱茹,希望她能学会包容体恤别人。

吴芝汀这是个好名字,皇后娘娘。

郗君容妃妹妹,你…答应我,如果菱茹长大要…赐封号,请让陛下赐给她…‘敬濡’二字,…好吗?

吴芝汀相敬如宾,相濡以沫。臣妾明白,这是您对她将来夫君的期盼。

郗皇后欣慰点点头,眼角又流出一丝泪水,似乎表达了她对萧衍的失望。

吴芝汀皇后娘娘您放心,臣妾一定不负您所托。

容妃紧紧抓着郗皇后的手,企图抓住她即将远去的灵魂。

  郗皇后微微翕动的嘴唇显得苍白无血,却仍然在艰难地喘息着,滚动的喉咙中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吐出的字眼微弱而混乱,容妃难以辨别。

吴芝汀皇后娘娘,您在说什么?

郗皇后疲惫的脸色上透着一股死灰之色,面色惨白。良久,她低声地说了一句:

郗君谢谢,你要…保…重…

说毕这六个字,郗皇后两眼一翻,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令她绝望,令她生不如死的尘世,她终于可以无拘无束地飞往那极乐净土,见到菱歌和远琛,但是也选择永远离开了刚刚出世的菱茹。

  “死后就抵达了星辰之上,而离开人世不过就是踏上了,走向星辰的路。”

  郗皇后临终之际,萧衍不曾来看她一眼,可怜母仪天下,温柔贤淑,端庄典雅的一代贤后就这样离开了。

容妃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了起来,大滴大滴滚烫的泪水落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牙齿毫不留情地咬下去,鲜血溢出。德妃闻声也闯进屋内,看到郗皇后崩逝,大笑起来。

阮嫣红果然,即使是高太医救治,依然改变不了这个妖后必死的结局!哈哈哈哈!

容妃并不想与她争吵,一则想让郗皇后尽可能舒坦地走,二则不想得罪德妃,以免她对年幼的五公主下手。这正是容妃懦弱的表现,也为她之后的命运埋下伏笔。

冷风凄凄,枯木婆娑,万籁俱静,只有容妃一人陪在郗皇后身边,好不凄凉惨淡。

  ……

这天夜里,容妃派人将郗皇后崩逝的讯息传到萧衍那里,此时萧衍正在照料梅妃,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众人皆叹君王无情,却不知萧衍得知自己多年的发妻亡故后,离开梅妃寝宫,独自一人在御书房呆坐了一夜,一夜之间,他的头发白了许多,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泪水早已打湿了衣襟。萧衍低声说道:

萧衍郗君,对不起…

  萧衍知道梅妃是自导自演,污蔑郗皇后对她下毒;知道自己推郗皇后的那一把造成了她分娩的大出血;也知道郗皇后是因为受到梅妃的恶意挑衅才变得崩溃疯魔;更知道郗皇后是被自己恶意中伤绝望离世。

  萧衍也不想这样,他将自己怀孕八个月的发妻推倒在地,他对自己的失手感到自责,这种心痛无人能体会。他只是想让郗皇后能够坚强一些,不再轻易闹脾气,可他不知,郗皇后也只是想让他能够安抚自己一点,体恤自己一点,哪怕就是一点点……

  郗皇后离世后,萧衍举办丧仪,丧仪的排场也好,细节也好,无一处不体现着萧衍对郗皇后的真挚感情,众人也不再将皇后当作皇上的弃妇来看待。

  郗皇后离世两个月后,萧衍下旨,追封郗皇后为贤德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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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飞逝,十年过去了,这十年间,萧衍为了稳定政局,下令封丞相之女丁景好,也就是梅妃,为皇贵妃,由于不想让他人取代自己发妻郗君的位置,所以一直没有封丁景好为皇后。

这十年间,容妃履行了自己对先皇后的承诺,悉心呵护菱茹,用时不断寻找嫣然下落,奈何德妃将夺走嫣然的侍卫杨天送往他乡,如今依旧杳无音讯,但无论如何,只要是先皇后所托,容妃就一定会做到,她不会放弃对嫣然的寻找。

  萧菱茹今年已经十岁,终日在容妃膝下,并且认容妃做了母妃。容妃有一个女儿,比菱茹大一岁,名为萧归荑。虽然菱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容妃给予了菱茹和菱谢同等的母爱,十分体贴。两位公主都是一样美丽迷人,倾国倾城。

  在容妃的照料下,菱茹健康平安,和菱歌一样,出落得标致水灵。菱茹不招皇贵妃待见,总是被皇贵妃刁难,什么东西都是其他皇子公主挑完后,她捡剩下的。但是为了不给母妃(容妃)找麻烦,从来不去计较这些小事。

菱茹并没有怎么接受过父皇的疼爱,和父皇也不亲近。主要是萧衍由于对刘皇后心存愧疚,总是不敢面对菱茹,每当看见菱茹,萧衍总是会想起郗皇后说的一句话:

郗君如果菱歌有一天回来找你,她看到这个冷酷的父皇,又会是什么选择,你有什么颜面面对她?

如果菱歌还活着,现在应该十六岁了,都要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如果真的是那样该多好。萧衍总是心想:

萧衍菱歌,是你变成菱茹回来找父皇了吗?

  或许,菱茹从来都不是菱茹,而是菱歌的替身,菱茹虽然才十岁,但也懂得这一点,姐姐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她永远都不会取代,只能代替,不可能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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