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元琰慢慢睁开双眼,向四周环顾一遍,发现公子言若正坐在案前专注的看着书。
他慢慢的撑着自己起来,连着躺了快三天,都快躺散架了。
公子言若也注意到元琰这边的动静,抬头看过去,见元琰正吃力的自己坐起,忙过去扶了一把。
“陛下醒了,感觉如何?”
“朕没什么事了。言先生怎么在这儿?”
他向四周张望着,在寻找着什么。
公子言若见他根本没将心思放在他身上,这四处查看的神情,定是在找裴梓鄃,随即像带了些宏溺的笑意回答道:“哦,原是进宫来寻摄政王殿下的,不成想,殿下正与几位大人议事,我便来此查看一下陛下的伤势也顺便就在此等着殿下了。”
“哦……”
“言先生,朕想到外面走走,陪朕一起吧?”
想来今天的天气也挺好的,也出不了什么事,公子言若思索了片刻,回答道:“也好。”
公子言若陪着元琰四处走着,两人时不时的聊上两句,相互说些趣事,逗逗闷子。
公子言若渐渐发现,这小皇帝竞没有半点架子,还挺好相处的。
虽说当时是他一路引自己来的临安,但毕竟互不熟悉,两人之间也没怎么聊过几句,见面时大多都是相互客套几句。
“言先生,你和皇叔,认识了很久吗?”公子言若听后略有些警惕起来。
“我与殿下相识,大概有十个年头了,陛下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没什么,朕就是好奇,皇叔为何姓裴而不姓元,以前在宫中从末听人提起过。既然你与皇叔认识这么久,可曾听闻过这些?”
公子言若在心中好生思量了一翻才开口道:“陛下问我,倒不如直接去问殿下。”
元琰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是能问,他早就问了,这不是直接找本人问,问不出口,才来旁敲侧击打听一番,这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朕若是直接问皇叔,怕是会问不出口。所以,先生可知道?”
公子言若稍稍放下些警惕,回答道:“少时在营中时,的确听殿下提及过此事。”
“殿下的名字是兰因寺前任住持所取,说是因殿下出生时天象骤变,身带煞气,恐与皇室不容,需另取姓,以保皇室渡过劫难。”
“这样啊……”元琰听后,在心中小声吐嘈道:“没想到皇爷爷竟也信这些话,真舍得让自己的儿子随别的姓,还将皇叔藏在边疆这么久。”
公子言若在他想这些的时候松了口气,这也算不得是欺君吧……毕竟他说的也都是真的,只不过是……少说了一些。
……
二十三年前
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临安城上空,电闪雷鸣中,大雨倾盆而下,若大的临安城瞬间被雨水浸透。刚才还是阳光明眉,晴空万里,转眼便是黑云压城之景。此等天象,怕是会有大事将要发生。
一名太监躬着身 快步走入殿中,元绍正批复着奏折,见有人来,抬头瞥了一眼,又继续手中的动作。
“启禀陛下,贵妃娘娘生了,是位小皇子。”
元绍手中的笔忽的一顿,他抬起头,手中的笔也放了下来,思索片刻后说道:“告诉皇贵妃,朕明日再前去看望,让她好生休息,退下吧。”
“是。”
那人领了成命,出了殿门。见他走后,元绍低声说道:“去兰因寺,请住持来一般趟。”
只见他身旁一位头戴面具,一身黑衣的人。向他欠身恭手答了声是,便出了殿门,消失在了雨中。
兰因寺中一房屋内正烛火通明,一老和尚正打着坐,手中的佛珠被拨动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房门忽的被推开,他拨动着佛珠的手顿了一下,复又继续拨动手中的佛珠。
“主持,陛下有请。”
话音一落,老和尚缓缓争开了双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没说任何话,站起身与那黑衣人对视一眼,便跟他去了宫中。
“住持来了,坐。”元绍抬头看过两人后,又低头批起了奏折。
“阿弥陀佛,谢陛下。”
住持走过去坐在一旁,那名暗卫也自动站在了元绍的身侧。就这样一直沉寂无言,直到元绍批完奏折。
“唉!”无绍叹道,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朕今日又得一子,本该与万民同庆,可今日这天象……到是让朕心中多了些忧虑,不知住持,如何看待?”
住持停下手中拨动的佛珠,向他颔首道:“陛下得此子,是劫,亦是解,只看陛下,如何抉择。”
“住持此言,是为何意?”
“此子出生,引天象骤变,恐不容于皇室,若留于临安,势必引起浩劫。”
元绍眉头紧皱,站起身,来回踱步。住持见他起身,也站了起来,元绍忽的停下脚步,看着住持问道:“可有解法。”
“自然是有。另取其姓,可保皇室渡此劫难,送至边竟,镇守边关,可护百姓安宁,亦可除却自身煞气。”
元绍看着窗外仍然下个不停的雨,轻叹了口气,说道:“取姓定名这事,便交由住持决定了。今日住持便在宫中歇下吧,明日随朕一同去看看皇贵妃。十一,送住持前去休息。”
待住持走后,元绍独自来到殿外,对着毫无要停架势的雨,他的脸上映出些许怒气和忧愁。
“秦怜……你对自己,当真够狠。”
第二日,住持同元绍一起去看望秦怜,和这一出生就引天象骤变的孩子。
“陛下驾道!”
元绍径直来了秦怜所住的屋子,她躺在床上看起来有些虚弱,一旁的摇篮中是她刚出生的孩子。
元绍走到摇篮旁,小婴儿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元绍伸手去逗他,脸上多了些笑意,不过很快又收了起来。
他收回手,转过身对住持说道:“这孩子的名字,住持可想好了?”
住持从袖中拿出张纸,回道:“已在此处了。”
元绍接过纸张,打开来看,带着不明所以的笑音将纸上的字念出来:“裴梓鄃……好名字啊。”
他将纸张又叠了起来在手中握好。在场的众人听到这个名字后,个个你瞅我,我瞅你,一脸的疑惑不解。这当朝皇帝姓元,怎得皇贵妃所出的皇子却姓了裴。
正当众人都百思不得其解时,元绍再次开口道:“都下去吧,朕要单独与贵妃说说话。哦,还有,十一已在宫门外等着住持了,住持即刻便可归寺。”
众人回是,一个个都退到屋外侯着,当住持走到殿外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现在,该向朕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了吧。”他将握在手中的纸举起,一脸怒火的看着秦怜。
“你心中早已有了答复,又何必多此一问?”秦怜说话的声音有些无力。
元绍将举着的手奋力捶下,一脸的怒不可遏。秦怜奋力起身,朝他走去。
“元绍……放我 出宫吧……”
“绝无可能!”回答的很绝决,没有一丝的犹豫。
“都这么久了,你竟还念着他?”
秦怜别过头。不去看他,也不说话。
“朕自幼进宫与他 一同学习,不论文武,朕样样与他无差,凭何他身居高位,自在快话。 而朕,却要在战场拼杀为他打天下?!”
他顿了一会儿,复又说道:“是他给了朕足矣登上这个位置的权利。”
秦怜的眼角不自觉的滑出泪珠,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终是他信错了人……他将你视为只弟,而你却视他为仇敌……”
她将早已藏好的匕首从袖中拿出便要捅向自己的胸口,无绍一脸惊恐,立刻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匕首击落在地。
他的脸上立刻由惊恐化为恼怒。
“那也好。也算是一
“你就这么想要离开?”
“你若死了,这个孩子也活不成!”
“那也好……也算是,一家团圆。”
秦怜此时已心如死灰,她看着无绍,眼中已没了光。
“即然离不开这地方,那索性就去陪他。你今日拦我这一次,日后又能拦得了几次?”
“你在逼迫朕?”
秦怜扭过头 不看他也不说话,沉默片刻后元绍再次开口:“孟煜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念着他?”
所等来的仍然是秦怜的沉默,他将抓着秦怜的那只手重重的甩开,秦怜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来人!”
门被推开,陆陆续续进来几个宫女和太监,他们被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进门这便跪俯在地。
“传朕旨意。因皇贵妃所出子嗣引奇异天象,特由兰因寺住持取名,裴梓鄃,以慰国安。朕今日特此破列,封其为鄃王,自今日起于临安建府。”
“第二道旨意。一月后,送鄃王离京,前往边境,驻守边关, 无朕旨意,不得归京!念皇贵妃心念其儿,无心 待奉,自府建成后,准其离宫!”
他说话的语气很重,似乎说出这些话要耗废他好大的力气。
他偏过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秦怜,语气降了些说道:“如此,你便满意了吧?”
他也不指望能再听到秦怜说什么,话音一落,便拂袖离开,待他走后,一旁的宫女忙上前扶起自家主子。
秦怜的脸上挂着泪痕,她笑了,但却笑的很难看,眼中再次含着泪水,顺着泪痕从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