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无语了，“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斩荒眸色忽暗，“或许，是你不曾了解过我。”
她确实，不了解他，
也不愿了解他。
从很早以前到现在，亦是如此。
小青无言，她想了想道，“斩荒，我要出宫。”
斩荒颔首，“随你。”
咦？小青心里觉得古怪，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斩荒是会把她囚在宫里一生一世的那种人。没想到…这么容易出去的吗？
他淡淡问，“出去了，还回来吗？”
小青道，“看情况。”
此后他不再回话，两人默默吃完了这顿饭，他便离开了。
*
“主上！真放妖后走啊？！”
逆云急道，“成婚第二日妖后就要弃你于不顾，这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嘛！”
斩荒摇摇头，显然很淡定，“小青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固执得很。”
“她想做什么，就随她去吧。”
他喃喃，“我想予她最大的自由。”
逆云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如果她离开了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办！”
斩荒目光微荡，“那也是她的选择。”
他一向纵容她，
哪怕她到最后选择的不是他，
他也会尊重祝福。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
小青来到了小灰之前所在的小店，打听一番才知道小灰等妖已经回了山头。
害得小青如此担心，小青真想把他们抓起来狠狠打一顿。
不过，没事就好。
伙伴们没事就好。
观察了一番荒城景象，确实如果不细看妖族的奇模怪样，这个小城也如同临安一般繁华热闹。他们安居乐业，安静平稳地过一生。
她又去街坊邻居那儿打听一番妖帝的风评，没成想都是夸奖。“本来没有统领，我们一直被法力高强的大妖欺辱……”
“幸好妖帝出手，治理东西南北四方……以法治国，而非强弱……”
“是啊，我们妖帝是个讲道理的好妖，也从不恃强凌弱。他说要带领整个妖族成为三界最繁荣的种族……”
“我们也是有愿景的……如果能不再依赖人族仙族的资源，我们妖族自居一方又有什么关系……”
“是啊……谁不想自己的种族强大阿……”
根据种种迹象，小青初步判断，斩荒应该是没有逆反之心。不然他岂会带领妖族在北荒安心营生，若他真想造反，早就暗自操练士兵指挥作战。
不过，又或许今日她所见只是斩荒故意让她知道的呢？
怀着种种疑虑，她忽然间想起午间他说过的话——“是你不曾了解过我。”
她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他是不是……希望她去了解呢？
*
深夜，斩荒独坐窗前赏星月。
轮回一世又一世，他从霸道偏执逐渐学会了放手成全。
虽说，他着实万分贪恋她在怀中的温暖，
但他知道，
鸟儿只有翱翔于天的时候才是最自由、最美丽的。
“你在傻傻想什么？”
如铃铛般清脆的少女音，
窗外，小青倚着窗台单手托腮，与他隔着一段微小距离相望，
斩荒欣喜不已，眉眼舒展，“你回来啦。”
“我来拿我的剑。”
小青指着外头那株大树，上面插着她的本命青剑。上回被斩荒打飞，她惊讶他法力如此高深，一时忘了收回。
斩荒半眯着眸子，长长“喔”了一声。他伸手，想要替她召回。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眉头跳了一下。
他负起手，隔窗望着她，“那你去拿吧。”
小青蹙起眉头，不满道，“你打飞的，你不帮我？”
“这点小事，还需要为夫帮忙吗？”
斩荒轻笑。
听着他的笑声，小青脸都黑了。她不是没试过，那剑插得极深，她动用法力召唤也无法晃动。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斩荒下了什么咒术，导致她的本命剑都不听她话了！
斩荒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
小青再试了许多次，都是徒劳无功。她累得满头大汗，气鼓鼓地从窗户跳进房间，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
斩荒笑看她这副狼狈的样子，道，
“唤我声夫君，我就帮你。”
“就连天上的月亮，我也能摘了送你。”
小青气得瞪大眼睛吼他，“滚！”
斩荒不气不恼，坐在她身边哄道，“夫人莫气。其实我那日用的是人族内力，并非妖族术法。你用法力克内力，自然不行。你只能用人族的功法去唤它。”
小青挑眉，“什么意思？”
斩荒凭空变出一本《云庐内经》，“看看，试着修炼一下。”
“这对我有什么用？”
小青随意翻了几页，看得不是很明白，
“有助于你的修为。” 斩荒解释道，“其实人，妖，仙三族的功法并非各异，实则互通。只是世人都不愿相信罢了，自古以来三族等级森严，仙、人把妖踩在脚下，自然不会愿意承认妖族的低等术法和他们的武功绝学有异曲同工之处。”
小青颇为震惊，她确实也未曾想过三族术法互通之事。
“你若通过修炼人族术法，打通任督二脉，自然能修为大涨。” 斩荒再道。
小青想了想，问，“可是如果术法互通，为什么我用妖法破不了你的人族武功，那剑不听我使唤？”
如果修炼能互通，没道理用不同术法攻击和防御不能互通。
斩荒微微笑，“不必心急，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
小青当真留下练功了，每日她都觉得自己身体强健了些。
斩荒每天忙完事就会来陪她，陪她吃饭，喝茶，聊天，练功，然后到了夜晚又会被她赶出房门。
一晃多日过去，一日斩荒来请她陪他出席四区大妖聚会。
小青一口回绝，“不去。”
斩荒道，“妖帝不带妖后出席大会，传出去好像我们婚内不合似的。”
她颇为高傲，“别一口一个妖后啊夫人的，我可从不承认我是你妻子。”
斩荒想了想，“这么好的机会，你就不怕我联合大妖们密谋攻上九重天？”
小青吐槽，“你要真想密谋，就不会带我去了。”
她才不信斩荒心这么大！
斩荒挑了下眉，夫人还是挺聪明的嘛。“唔……听说你还困在练功第三层？那这样，你陪我参加大会，我助你参悟第三层，如何？”
小青仔细思索了下，这个提议好像还行，“好，一言为定！”
*
所谓四区，是斩荒把北荒主要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大区，分别由四个大妖掌管。此次大会，这些大妖会携带家属来参加，除了汇报一些工作上的事宜，还想与妖帝打好关系。
为了赴会，也为了不丢妖帝的面子，小青主动提议改造了两人成婚时穿的黑金华服，小青梳起了高高的发髻，别上了贵重的琉璃簪。
斩荒在门口等着等着，等到他都想昏昏欲睡了。
“咔——” 房门开了。
走出一位闭月羞花，清纯可人的妙龄少女。虽一袭黑色长裙，但映照着她粉红扑扑的小脸，显得格外美艳。
斩荒看呆了许久，少女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眼瞎了？？”
斩荒回神，微笑道，“夫人甚美，吾心欢喜。”
小青无语看他一眼，他牵过她的手，扶着她步入大殿。
从此，妖帝与妖后的新征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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