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难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姝儿去那凶险的大月和亲吗?”
薛姝不甘心的恳求着太后,圣上还未下旨,父亲早已放弃了自己,唯一能求的只有从小疼她长大的姑母了。
“芷衣是哀家的骨肉,她去得,你为何去不得?”
“天家无父子,是你太蠢,不是哀家太狠心!”
她是棋子,也是弃子。
冷宫里,一杯鸩酒下黄泉,这是她的宿命……
棠梨“小姐,小姐醒醒,今日是进宫的日子,老爷都催好久了~”
毒入脏腑,薛姝疼得冷汗涔涔,死死咬着下唇,汗水浸透了里衣,门口的小丫头推门而入,一阵冷风吹过,让原本在床上的薛姝打了个寒颤,疼痛感消失了。
棠梨“小姐,奴婢去请大夫~”
薛姝“棠梨~”
许是神经太过紧绷,抓着棠梨的手腕处都紧着,在她回神后才看清自己身处何方。
这是她的闺房,是她在薛府时的闺房。棠梨被她这个样子吓到了,忙跪下请罪。
薛姝“起来吧~”
薛姝“梳妆”
铜镜中的自己,还是幼女的样子,今日是太后姑母的寿辰,也是她第一次以少女的模样出现在宫宴上,他还记得不久之后那个谢危也就是薛定非回来了……那可是她同父异母的好哥哥啊~
定国公府的马车行至宫门处,便见到了勇毅侯燕牧带着儿子燕临也下了马车。薛家和燕家注定是世仇,当年平南王谋逆,先皇因病在宫外躲过一劫,曾经是皇后娘娘的太后与太子还留在宫中,还有燕云,自己父亲的第一任妻子,带着儿子薛定非也在宫中。平南王杀入皇宫没能看见皇后和太子,太后带着众人从密道逃脱,可城门已经被平南王的人控制。
对先皇恨之入骨,他下令全城搜捕,凡是遇到孩童不由分说的全部抓起来,然后将孩童全部集中到城门外,让服侍先皇的太监一一辨认,可其中竟然没有一个是太子。平南王一气之下杀了太监,并下令三日之后交出太子,否则就将那些孩子一一杀了。太后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便让小小年纪的薛定非站出来顶替太子,来换那些孩子的性命。
平南王嗜杀成性,杀了所有的孩子,之后勇毅侯带着军队杀入皇城,平复叛乱,而薛定非葬身火海,薛定非的母亲回到燕家,不久就病逝了,因为这件事,薛家和燕家成了死对头。当年定国公底下有三子,原本是轮不到薛远的,之所以娶燕云是为了得到燕家的支持,赢得了爵位。
可燕云去逝不过三个月,薛远又娶了一位妻子,就是薛姝的母亲,在七个月生下自己。
许是薛姝打量的眼神让燕临有所毛骨悚然,他不禁朝着薛姝扮鬼脸去吓她,还以为她会被吓哭,可薛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若无其事的随着家人离开了。
宴席上,长公主沈芷衣亲昵的挽上自己胳膊,她在宫里没有姐妹,那时候的沈芷衣还在为自己的伤口自卑,看着容颜姣好的薛姝很是羡慕,想靠近却有害怕别人会嫌弃自己。
在得到了母后的许肯后,带着一众贵女们去了太液池赏花灯玩。出来后她这才鼓起勇气走向薛姝,薛姝淡淡一笑,行了一礼表示尊敬。
沈芷衣“表姐,不用行此大礼,我们是姐妹~”
沈芷衣“你就叫我芷衣吧~”
围绕在薛姝身边的贵女们,私下里取笑着沈芷衣的疤痕,她刚要发作,就被人挡了下来。
薛姝“公主也是你们能戏谑的吗?”
薛姝神情平静,语调不高,轻轻抬眼,冷漠地瞥了一眼那些贵女,明明才是一个未及笄的少女,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畏惧之心来。
万能人物众人:“臣女失言~”
众人赶忙四散离去,回看沈芷衣,本以为她会伤心难过,没想到她此时正满眼星星,崇拜的看向自己。
沈芷衣“你好厉害啊~”
回想起上辈子姜雪宁对沈芷衣说的话,薛姝一模一样又重复了一遍,寻了由头带她去上妆,果然,沈芷衣如同上辈子一般对自己推心置腹。
可是,天家无父子,更无亲情,棋子若是想要活下去,那就要让自己变的有用。成为薛家的棋子,一旦沦为弃子就会万劫不复,与其作为棋子受人摆布,不如自己做那个下棋的人。
如今的沈琅也是少年英才,在席间匆匆一面,薛姝便有了打算。
得到了沈芷衣的信任,薛姝利用身份在宫中混的如鱼得水,她喜欢这种把权力攥在手心里的滋味。
沈芷衣“阿姝,你在看什么呢?”
薛姝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过来,她知道这是沈琅私下里养的,没有过明面,因为他是君王,太后是不会允许她费尽心血养大的帝王,整日里捉猫逗狗荒废朝政。
沈芷衣“这是哪儿来的?”
薛姝“刚刚在御花园里,它的脚困在假山的石缝里了”
薛姝“也不知道是谁养的,我在这儿等了许久,宫人们都说没见过这只猫,我便让太医过来给它包扎伤口。”
沈芷衣“阿姝,不要管它了,我们去看画吧~”
薛姝“可是……留它在这儿我不放心~”
沈芷衣“那就一起带着,我们一起去,听说学堂新来了一位谢先生~”
谢危,他终于来了。
到了学堂里,已经是人满为患了,沈琅带着谢危过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个没完,在听到“陛下驾到”时,纷纷让出一条宽敞的路来。
沈琅见薛姝手中抱着的小白时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几天不见小白,他以为小白乱跑,被人捉走了,他想过很多可能性,不敢大肆追查,只是派宫人小心寻找,可都两三天了,没有任何线索。
沈琅“这位是谢先生,日后便是学堂的先生”
谢危此时站在沈琅身后,紧紧盯着那只猫,还有抱着猫的少女。
谢危“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沈琅“谢先生为何站的那般远啊?”
谢危怕猫,猫最爱吃腐肉,他躲在满是孩童尸体里面,每每看到猫吃着小孩子的腐肉,他就害怕,多年来一直害怕猫。
薛姝不禁想到从前见到过姜雪宁带着猫吓过谢危,不禁有些好笑,谢危看到那少女清丽的脸上露出一抹嘲笑的意味,假装有些慌乱,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在假装自己很忙。
沈琅“阿姝,怎么了?”
薛姝“臣女失礼了~”
薛姝“这只猫,一直在挠臣女的掌心,很是调皮,还请陛下见谅~”
沈琅“无妨”
沈琅“这猫是哪儿来的?”
沈芷衣“回皇兄,这是阿姝在御花园里捡来的,当时它卡在石缝里,是阿姝救它出来的,还为它请了太医~”
沈芷衣“阿姝对一只猫都比对我好~”
沈琅“你呀你,倒是跟猫较上劲儿了?”
沈琅一脸宠溺的调侃自家妹妹,而身后的谢危正了正神色,对上薛姝时满是探究,听到沈芷衣和沈琅兄妹的称呼,对薛姝的身份也猜出了几分。
薛府的马车与谢危的马车相近,二人从宫道上出来时谢危只落在薛姝身后。
薛姝将猫抱给棠梨,碍于人多,沈琅没有直接问她要,只是派了内侍过来传话,希望她能照顾好小白。
宫门口
薛姝“谢先生请留步~”
谢危没有理会她,打算直接离开,他现在的身份还不想与薛家人有太多的牵扯。
薛姝“先生走的这么匆忙,可是从南边来?”
谢危停下了脚步,自己入城只有平南王一支嗯嫡系知晓,薛远竟然有所觉察。
谢危“谢某不知薛姑娘所言何意?”
薛姝“阿姝所说之事,先生自然清楚”
薛姝“先生放心,家父并不知晓~”
谢危“你想说什么?”
薛姝“我和先生一样,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薛姝“至于其他,若是先生能保我不死,与我合作,这个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谢危“愿闻其详~”
薛姝“我帮你扳倒薛远,扳倒薛家,你保我不受折辱,一世平安!”
谢危“薛姑娘不要忘了,你自己也姓薛~”
薛姝“做父亲和姑姑的棋子,太危险了~”
薛姝“比起他们,我更相信先生~”
谢危“承蒙薛姑娘厚爱~”
谢危能感觉出来,这个薛姝比薛远更加危险,与虎谋皮终会为虎所伤,他最怕的便是薛姝和薛远共同做局,想要让他入局,如此只能先答应薛姝,再看薛远的反应。
薛姝从容淡定的上了马车,抱着小白的手抖的厉害,刚刚她之所以如此镇定,全是装的,差点就要露馅了,谢危确实要比想象中要难对付的许多。
棠梨“小姐,您怎么了?”
棠梨“手怎么这么冰?”
薛姝“回府后去打听一下京中有没有姓姜的官员~”
棠梨“是~”
她还不确定姜雪宁有没有回到姜家,只能让人慢慢去打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