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爱,所以肆无忌惮。
任何时刻,飞扬跋扈还是大方可爱是被爱细腻浇灌出来的。感受不到爱意存在的人,就成了另一种的懂事。如果都可以住在城堡里听白雪公主和王子的故事。谁愿意披上盔甲带着宝剑拯救公主呢?
我们可以说有的人志向就是成为骑士,就是为了屠龙而生。但对平凡又平凡的人说,安稳才是唯一的愿望。
“我策马巡视人间,与英雄们约定来生起义”
1
在小学门口等出租车。正在小学生上学的点,一个小孩一脚踩空,摔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刚关上车门的比亚迪上冲下来孩子母亲,扶起孩子仔细查看磕碰处。
小学二年级,有一天早晨起来发高烧。迷迷糊糊收拾书包,跪倒在书桌跟前。爬起来背好书包,走出家门。走路上学,脚下一软一个趔趄倒在路边,爬起来拍拍土继续走到学校。
班主任见我脸色不好,测了测体温。
41.2。
送我回家,我缩在床角一整天。
父亲半夜回家,我烧已退。
秋雨长滴半宿,父亲坐客厅抽烟到天明。
2
“记得小时候有一年,夏天的蝉鸣特别吵人,冬天路上积雪冻屁股。只是忘记了哪一年。”
有年夏天,和乐乐一起逛公园。雨后人工河河水漫上石子路。坐在河边石块上,一只蓝色青蛙拖鞋被河水冲走。找拖鞋未果,索性把另一只也从芦苇从里扔了进去,光脚走两公里回家。
回到家父亲在喝酒,脚底板磨出血。父亲醉眼朦胧,笑着骂我傻,为啥不给他打电话让他接我。
我泡脚时候,眼泪滴到水盆里。
父亲大声划拳,窗户外月亮弯弯,不见星星眨眼。风吹年年,风吹月月。
3
去年跟大花在卡慕喝酒,八点喝到凌晨一点。她光顾着和一个小姐妹聊男人,也不搭理我。气得我抱着酒瓶子猛吹。一个人喝了一瓶半“深蓝”,又喝了三个b52。说去上个厕所,结果在厕所抱着马桶晕死过去。
被赶来救驾的乐乐抬回家,凌晨又醒来一次。床在窗户边,靠着暖气。窗户上雾气蒸腾,一轮月亮晕开贴在窗户上,像梵高的手笔。我爬起来在窗户上题字,写完又爬起来。
桌上灯半黑,窗外月半明,有人觉得不够亮,有人觉得不算黑。还剩酒半壶,吐完再喝啊。
4
父亲前几年的女朋友是个寡妇,姓马。带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哪怕在跟父亲恋爱中,也时时不忘提起已经逝世“前夫”。
“我给你看我老公,可帅呢。”麻利的从包里掏出婚纱照,一边是她,一边是个面容俊朗,英气十足的青年。
比起中年油腻一米七不到的父亲,我翻了个白眼。
笑死,根本不知道父亲怎么比得上人家。
中秋节出去聚餐,几个眼熟的长辈都在。酒过三巡,小女孩乖巧依偎在父亲腿上。看了看对面的糖醋里脊,站起来指着盘子大声说“叔叔,我要吃那个”
旁边几个叔叔哈哈大笑,放下酒杯拽着小女孩胳膊说“叫啥叔呢,现在应该叫爸爸。”
她妈妈喝了酒,坐在旁边睡了过去。
父亲也低下头跟小女孩小声说“叫爸爸我就给你拣。”
小女孩从父亲怀里挣脱出来,跑到妈妈旁边躲起来。头深埋进胳膊弯里。几个叔伯长辈笑的愈大声,父亲脸色涨红,一把拉过小女孩。嗓音盖过隔壁包厢劝酒声,仿佛一声雷响。
“叫爸爸!”
我头从汤碗里埋进去,泛红指节攥紧碗边,我不敢抬头。
小女孩哇的一声哭出来,再也止不住。稚嫩的嗓音愈加让人撕心裂肺。
我打翻汤碗夺门而逃。冲到厕所隔间,捂着嘴嚎啕大哭。
母亲把沾着血的衣服一脱,连同父亲买的内衣扔在我脚下。我被家庭战争的残骸堵在墙角。
直到换完一身衣服,都没看我一眼。母亲断掉的胳膊垂在一边,另一只胳膊打湿毛巾擦拭脸上血迹,用绷带缠好头上伤口。
走到门口,回头看我一眼。我抬头,看她一眼。
四目相对,她眼里满是厌恶。
她转头缓慢掀起门帘,蹒跚走出家门。二楼窗户边的树上,清晨的麻雀叽叽喳喳,风声呼啸而过。她走入十一月的冷风里,消散在麻雀的鸣叫声里。
我抱着头,眼泪狰狞在脸上肆意横行。小女孩的哭声刺透钢筋水泥的墙体,化作利刃刺在我脑子里,刀割斧削。灵魂震颤,我摊倒在地板砖上,胃反酸,呕吐不停
隔间外父亲一脚一脚踹门,叔伯长辈外面大声呼喊我名字。
5
我小心翼翼把两把凳子垒在一起,爬到房檐底下。一只手抓着手电筒,一只手推开电闸。
雨没心没肺下了一天,骑车回来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做贼一样的打开房门,不开灯。摸黑换完衣服,坐到床上。
睁着眼做白日梦。
雨又淅淅沥沥起来,风微冷,从关不紧的窗户缝里透进来。我打了个喷嚏,突然很想念一口方便面。刚推开门又关上,又推开,又关上。
躲进房间的日子里,总是很害怕见到外面的光线。我的房子窗帘拉了两层,光线丝毫透不进来。房租欠了六百块钱,房东老头跟我认识十多年。从小到大见到我都笑嘻嘻的夸我聪明,懂事。
老头某个乾坤朗朗的午后,端着梯子拉掉了我的电。
“房租啥时候交了啥时候给你电”
在某个无风无月的夜晚,我试图架起板凳接上电闸——为了吃一口方便面。
这种时候我想不起来我多大,好像18,高中在读。又好像28,拖欠的“老赖”。
快六十岁的老头依然身体健壮,起码嗓门很大。半夜打着手电筒来看我的电表,看了看拉严的窗帘骂了句脏话。
“驴日的”
有些平凡人一出生就在战场上,尸殍遍野。想要活下来就要拿起利刃,带上厚重到根本穿不动的盔甲。要么被恶龙击杀,要么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倒下,一次又一次起爬起来挥剑。这样的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生活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每个人心头的方寸人间里打的天翻地覆,山河破碎。还要面色如常的活着。
我根本不想拯救公主,也不想拼命跟恶龙战斗。但是为了活下去我没有丝毫办法,想逃避也找不到借口。
我扔掉刀剑,坐在恶龙脚边。我抬起头看到它比磨盘还大的眼睛,拍了拍它脚趾。
“恶龙呀恶龙,你吃了我吧。我不想努力了。”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7
其实这么多年做了很多对得起自己的事情。自律过三个月不碰手机;每周平均读四本书;十点半之前熄灯睡觉;每天跑步七公里;公交车给小孩,女孩子,老人,孕妇让座;进出门抢前面开门拉门帘;背老太太蹚水过马路。
也做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凌晨三点跑遍半座城市买可乐,坐在广场听一样不睡觉的大爷聊过往到天明。;冒着暴雨吃烤肉,内裤湿透也要吃到一口牛排;真挚又慢热的爱了一些人;帮朋友补作业到凌晨,然后五排到早上八点;拉起窗帘听阿福弹Jay,我们聊人生,诗酒和青春期的爱情。
也做过很多不太对的事情。偷了三叔一千块钱;跟混混打架,被揍得鼻青脸肿;窝在家里三个月流眼泪;无数次推开刘烨楠伸出的手;和婷狗吵架;点火烧厨房;骂老爸神经病;翘课,逃学,去黑网吧打电动。
说不后悔,也后悔很多事情。可惜来不急补救,也没给我挽回的机会。
爱这个世界,又害怕。
清晨的麻雀叫的欢快,阳光温柔,桃花落一地。
世界越欢快,我越不知所措。越腿软,偶尔觉得自己是漂亮姑娘脸上令人生恶的胎记;巴黎世家白裙子上的油点。
“风虽大,但都绕过我的灵魂”
城市太小,几年前就花了几十个小时走遍了城区的每一条街衢,街头到巷尾。晃晃悠悠的走,下午五点走到凌晨两三点,没有方向和目的。走到哪累了,从哪打车回家。
我见形形色色的众生。酒徒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自己过世的妻儿;妓女冬天站在街边撩起裙子,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和尚超度被撞死的野狗;老汉冒雨蹬三轮车卖菜;漂亮女孩喝完大酒被人扔到角落;中年上班族趁乱把手搭在女孩臀部。
这个魔幻的世界,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