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段时间,众人在酒足饭饱之后陆续散去,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居所,唯有夏雯锦一人随谢皇后留在了宫中
戌时初刻,暮色尚未降临,夏雯锦与宋晔在获得谢皇后首肯后,来到了凤仪宫后院。他们站在三株桃树下,热切地注视着宫人们采摘果实。此地虽名曰桃园,此处却仅有寥寥几树结有硕果,其余皆为仅供观赏之用的桃花树,徒增几分春日美景而已
两人静静地立于树下,目光凝注于枝头那几颗已微微泛红的黄桃。由于气候缘故,宫中的桃树结果甚迟,唯有待至寒露时节,方能品尝这难得的甘甜。此番宋晔前来陪伴夏雯锦采摘桃子,乃是谢皇后特意安排
宋晔的侍从敬寒摘下两枚熟得刚好的鲜桃。他用清水将桃子洗净,去皮后一分为二,再用瓷碗盛装,方才端至二人面前
庭院内静谧无声,除了敬寒之外别无他人。由于深知彼此间的信任,二人毫无顾忌地用帕子包裹着桃肉,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细细品尝。期间,宋晔亦大方地递给了敬寒一份,平添了几分温馨的气氛
“我尝过味,不能多吃,小锦儿吃吧!”宋晔将碗移到夏雯锦手边,慢慢站起身,朝夏雯锦靠近。夏雯锦也不推举。正当她拿起准备吃时,宋晔忽然俯身在捏了捏她指节。夏雯锦浑身一紧,抬眸望去,正巧与他对视上了,瞬间火红的桃花瓣簌簌而下,果肉也掉在地上,夏雯锦见到了宋晔眼中不加掩饰的爱意
此时“啪”的一声,树断了,夏雯锦先反应过来,拉着宋晔的手避开了树枝,“嘭”树彻底断了个干净。树虽然小,但有些年头了,砸起一片尘土,宋晔将夏雯锦护在怀里,待烟雾退去,两人都看见了树背后的敬寒
我...想解释...只是想要营造氛围而已,结果...使劲太大了,我真的不想再看话本子学习了!
还没等他开口,皇后娘娘就赶了过来,身后只跟了宜繁姑姑
“桃树!这棵是本宫当年入主中宫指挥人种下的,宋晔!管好自己的人!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谢皇后疼惜的瞧了眼黄桃树叶,这可是她从进宫起就养着的果子树。她挺起胸来,面色平静的看着夏雯锦和宋晔,但目光如炬般落在了他们紧握着的手上
夏雯锦被盯的一个激灵,脑子也及时清醒过来,将手抽回来
“五皇子的侍卫就在树旁边跪着吧!跪上一夜后自己去领板子。五皇子就回去抄一边宫中规矩把你的人赎走,锦儿跟本宫来。”语气毫无起伏,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最终,敬寒跪了一夜,宋晔抄了一半宫规,夏雯锦听了一个时辰的念叨
第二日一早,夏雯锦就回了府,同时一大批赏赐如流水般进了夏府
宫里,谢皇后正让人提着羹,在乾清宫门口等白公公通禀
“皇后娘娘,请随奴才来吧。”
进去一瞧,果然是昨日的贵女们的画像,旁边还放着一圣旨,上面有好几位京中排得上名号的官家小姐,都被封为了侧妃,还好上面没有锦儿的名字,谢皇后松了一口气,说道
“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皆无正妃,其中五皇子六皇子连侧妃都没有,皇上有何打算?”
“朕准备先让三皇子娶妻,余下皇子就选几个,留着宫中书院里,学习规矩,每月考核一次,待个一两年然后再赐婚。”
谢皇后这才笑起来,锦儿年纪太小,过个一两年在成亲才好。
谢皇后又看着明德帝欲言又止,明德帝见她为难,就让她直说了。“臣妾想替五皇子求个恩典。安玥郡主…”
“哼,这老五竟然求到了你面前。自夏家女初次入宫找你之时,他便已心生倾慕。及至夏爱卿升职之后,更是日日往夏爱卿府中跑。如今见她已渐长成,便在朕宫中絮叨了半日,言辞间尽是夸赞夏家女如何贤良。如此一来,便依了他罢,免得他又来扰朕清静。”
“当初答应夏家的事也该重新翻出来说道说道了。老五喜欢那孩子,那孩子对看起来对老五也有那么几分意思…目前就这样吧,日后如有变动也不改说得,这事还是得先缓缓…”
明德帝握了握谢皇后的手,又在另一圣旨上写了七个人的名字,让白盛欧去宣了
夏家里,刚刚接完圣旨,伊洛和夏贤禾立马招呼着人让他们把提前准备好的包袱一箱一箱的搬上马车,整整用了三辆,两人还嫌不够,被夏雯锦劝说着回了院,夏雯锦回到绛仙阁时,惜言和欣君也在收拾东西,叫她两回去后,才细细打量要带些什么
琵琶,笔墨纸砚都带上了,也就只带了三本书,一本《女戒》,一本《女训》还有一话本子
当日下午就登上了车,送进了宫中的储秀宫里,一起的还有陈涵霏、孙艺欣、梁颂颜、齐羽娟、谢倩瑶、郑允雪六人
“欣君去把门关上,惜言,将那几人的画像拿来给我。”收拾完房间,夏雯锦将《女训》放在最显眼的桌上后,心满意足卸了珠钗,半倚着黄花梨罗汉床上,手中拿着画像,心中暗暗记下,洗漱完之后就沉沉睡下了
但今日有的是人睡不着
第二日清晨,夏雯锦简单吃了点,就让惜言和欣君梳妆打扮,步行前往书院去了
刚到书院门口一嬷嬷手中拿着戒尺,身边还有两个丫鬟,一个捧着插了香的炉子,另外一人抱着个小箱子
“见过安玥郡主。”三人行了里,夏雯锦知道这是宫中的老嬷嬷了,侧身躲过行礼,盈盈一拜,进了屋
屋中还有六位嬷嬷,站在屋子最里面,梯形结构的地面放着七张香几和凳子,复行礼后,随意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香几上放着的是算盘和一本账单,笔和墨只是放在那里,不曾动过,看来今日是磨墨和算账了
夏雯锦年仅十岁之时,便已半掌家族事务。磨墨、写字、算账等事宜,皆由其父夏贤禾亲授。有位身兼太傅之职的父亲,夏雯锦充满信心。显然,这不过是一场意在摸底的测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