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精心雕刻着玫瑰浮雕,墙壁上张贴华美绚丽的英式墙纸,家具陈设也都是西欧风中的设计翘楚。
而格格不入的,是床头柜上乳白色的细颈花瓶里插着一支干枯至极的玫瑰,似乎只要一阵风就能轻易吹碎它的花瓣,就像是正躺在床上的女子一样。
她瘦削、苍白,被病痛折磨的昼夜难安,只能紧蹙着眉头合上眼睛,等待着死亡这一刻的到来。
只是房间里除了她以外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声响,连她也悄无声息的就像是这间屋子的陈列品似的,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忽略掉。
很明显,她已经病得很重了。
只是与其他病人不同的是,她身边没有任何医疗仪器,也没有服用药物的痕迹,甚至连陪伴她最后一程的亲人都没有。
静绘偶尔在痛苦中睁开眼睛也只是看到这幅场景,心中安慰着,幸好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爸爸妈妈和哥哥,否则他们早就要从德国回来把自己绑去医院了,至于她的丈夫迹部景吾,对自己不闻不问,又或者早就等待着彼此解脱的这一天。
陪伴她的,只有雇佣的护士田下,等待着她消失呼吸之后把自己的死讯传递出去就可以结账走人。
病了这大半年,静绘大多数时间都在回顾过去的三十年,出生优渥,少年得意,唯独嫁入迹部家一事,平生最不可取。
爱上迹部景吾无需后悔,为了自己争取也名正言顺,却不知道这古今道理有句话说的最简单实用,叫做强扭的瓜不甜。
婚后彼此折磨十余年,剑拔弩张,横生猜忌,未曾有片刻快活的时光。直到确诊癌症晚期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松了口气,就像是上天给她一条出路,虽然更加绝望,于她却已经是光明了。
这样想着,静绘陷入了无意识的昏迷。
很久没有睡这么好的一觉了,静绘再醒过来之后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只是一瞬间她就觉得不对。
长久疾病缠身的身体忽然重新获得了健康和力量,以至于她这么一动就感觉差点闪到了腰!
静绘愕然的眨了眨眼,忽然发现自己此刻竟然住在还未出嫁时候的房间里,下意识想:“糟了,还是被爸爸妈妈发现了,一定要挨训。”
只是明媚的阳光沿着窗户落进屋里,连盖在身上的被子都是晒过太阳的暖意,身上松快极了,就像是压在身上的大石头被搬走似的,静绘挣扎着想要做起来却看见了摆在房间一角穿衣镜中的自己!
“啊!”
惊呼挤在静绘的喉咙里没吐出来,人极端恐惧的时候反映往往是沉默。
静绘惊恐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漂亮,健康,并且,年轻!这完全就是十几岁时候的自己!
她抬起手摸脸,镜子里的人也抬手摸脸,对于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来讲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病糊涂了回光返照。
在她扑腾的这么一会,名取家的夫人雅子推开门走了进来。
与年少的静绘相对应的是,她看起来也风华正茂、窈窕美丽,见到静绘醒了时温柔的笑了起来:“难得见你睡懒觉,一会起来收拾一下,你哥哥还在等你出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