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芽

“我没有过去，连未来也摸不着影子”

S市的雨季大约有一两个月，白色的半透明雾气丝丝缕缕笼罩着整座城市。

孩童的嬉闹，妇女的交谈，小巷子里猫咪的呼噜都缩小了一半，沉在大雨中。

崔然竣幸福大街5号楼发生了一起案件，杋圭他们已经赶过去了，你收拾收拾，十分钟后下楼等我。

【崔然竣 S市特别办案组组长】

男人平稳的声线从电话那头传来，牵起微弱的电流波动，女孩闻言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顺便回复着。

季礼什么案子值得我们全组出动？

【季礼 S市特别办案组组员 法医】

崔然竣本来是崔秀彬那小子的辖区，但他过去看了之后说这事不简单，让我们都去一趟。

崔然竣那里已经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季礼没有多问，挂了电话便拎着包下楼。

季礼幸福大街的治安一直都挺差的，外来人口多，鱼龙混杂，也难怪会出事。

接过崔然竣递来的资料，季礼翻了翻，眉头却越来越紧皱。

季礼你确定死者是这样死亡的？

崔然竣我也很惊讶，但这是秀彬拍下的第一现场图。

车子在警戒线边上停下，季礼下车看了看，是一栋老式公寓，因为年久失修看起来摇摇欲坠。

崔杋圭走吧，尸体在二楼

【崔杋圭 S市特别办案组组员 痕检师】

崔杋圭隐晦地看了季礼一眼，发现女孩如同往常，便收回了目光，只是眼中点点缱绻温柔流露，连掩饰也不愿。

季礼现场痕检怎么样？

季礼跟着崔杋圭和崔然竣踏上台阶，抬起头问。

崔杋圭提取的东西不多，发现尸体的是公寓房东，第一次看到尸体难免慌乱，很多现场痕迹都被破坏了。

崔杋圭看了看季礼，猫一样的女孩眼裂很大，看起来总有一种懵懂幼兽的无害感

崔杋圭能提取到的毛发布料碎片已经叫人送去检测科了，你先看看尸体。

季礼嗯

季礼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套，拨开警察局的人群上前，即使已经有了准备，还是倒吸一口气。

崔秀彬这个凶手必定是一个心理变态

【崔秀彬 S市特别办案组组员 特警教官】

面前的尸体全身炭黑，被恶趣味的摆成一个笑脸，四周还有一些碎肉残渣，想来是先剥皮扒骨，又将骨头焚烧，最后摆出这样一个图案。

崔秀彬默不作声地站在女孩身后，半包围的姿态显得像一个保护者。这事发生在他的辖区，今天凌晨接到报案后，崔秀彬就开始忙的焦头烂额，他眼里红血丝不少，叫季礼看了只觉得心疼。

季礼你要不歇会，这里交给我和杋圭太显就行

崔秀彬不了，还能撑，先看看有什么头绪吧

崔秀彬坚持如此，季礼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转头将注意力集中在现场上。

崔杋圭从现场看没有明显拖行痕迹，这里应该就是案发现场。

姜太显死者名叫夏乔伊，女，是201的租客，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听房东说她有一个男朋友，我们现在正在尝试跟她男朋友取得联系

【姜太显 S市特别办案组组员 黑客】

姜太显捧着笔记本走进来，身边跟着休宁凯，他看了看季礼，又继续说。

姜太显夏乔伊从事美术行业，大学学的油画，现在在一个画室当老师。

休宁凯能把尸体整成这样，多大的仇恨

【休宁凯 S市特别办案组组员 狙击手】

季礼她是先被扒皮剥骨，再烧了的

季礼看着地上分不清面目的女尸，除了完好无损的头颅以外，其他的骨头因为长时间的焚烧基本碳化，被摆成一个扭曲的笑脸。

尽管身体面目全非，但仅存的头颅也不难看出死者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季礼叹了口气，休宁凯在她身边，轻轻用手拍了拍。

【小野 饰 夏乔伊 S市幸福大街阳光画室老师】

崔然竣我觉得身体部分不太像笑脸，反而有点像某种宗教图腾，像撒。旦那种，不然没必要单独留下一颗完整的头。

崔然竣盯着那颗头颅，季礼叹了一声，蹲下来检查。

季礼身子都快烧没了，就剩个头，我能查出什么花？

休宁凯别说了，我一搞狙击的还陪你们来了呢，本来打游戏打好好的，一通电话就给我喊来了。

休宁凯是老幺，平时季礼没少照顾他，这会也趁机和姐姐抱怨，却被崔然竣一个眼刀制止住了。

季礼别贫了，一会请你吃小笼包

季礼将工具包放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掀开尸体头发开始检查，其他几人见季礼已经进入工作状态，也戴上手套鞋套，试图从现场再找到一些什么。

崔然竣怎么样

季礼头部没有明显伤痕，不清楚是外部受创还是内部，这颗头可能得带回去做详细化验才行

不能怪季礼提供的情报有限，作为法医，她只能从尸体上获得线索，但尸体本就不够完整，她的操作空间也极大的被压缩。

崔然竣那就先收队，让队里那些人把尸体带回去，现场照片太显已经收到了，带回去开个会吧。

崔然竣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感受到她肩颈僵硬的触感，又凑近了点。

崔然竣熬夜了？

季礼上次案子的报告很有参考价值，上头让我把示意图做出来，熬了两宿。

闻言，崔然竣顿了顿，眼里流转不明的水光。

崔然竣该休息休息，别逼自己太紧了

季礼你知道的，我过不去那个坎……不时刻逼着自己向前的话，要么我抱憾终身，要么只会不明不白的死去

季礼略微失神，表情出现了一瞬的空白，却又很快调整过来，对着崔然竣扬起一个微笑。

季礼别担心，我有分寸。

她这么说着，先一步走出房间，但崔然竣知道女孩在看见尸体时往后退缩的那一步，整个办案组都知道，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安慰她分毫。

很难不联想，因为实在是太像了，六年前那起悬案。

特别办案组成立至今，唯一未能破获的案子，也是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