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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贰)虚伪的新生

卦囚

硕大的土星挂在天边,如同神明一样注视着土卫二。摇摇欲坠的天幕、残破的空气塔、滚滚的浓烟,无边的黑暗与寂静,似乎都在宣告着,这一方土地,已经被死神接管。

"还有人吗!还有人吗?!"废墟之上,传来了一个女声,显得歇斯底里,"我是土星分区联邦科学院许岚院士,现担任救援工作,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她执着地隐匿在黑暗中,想靠着矿灯微弱的白光照穿深几十米的城邦废墟。

这里是土卫二的风海城,是土星锦屏联邦科学院的所在地。这里有着万家灯火,人民安居乐业,其乐融融。但趁着许岚等人外出勘测的时候,自然将这里改造成了人间炼狱。

向天核已经遍体鳞伤,就连右腿的太空服也烂了个大洞,鲜血从中流出,却又马上被严寒冻成了乌黑的血块。他看见许岚跪在废墟之上,眼睛暗淡无色,却又情绪激动。他试着问一旁翻着废墟,妄图找到一点活人踪迹的向天心:"联邦的救援队还没来吗?"

"不可能来了。"向天心的手突然迟疑,随后双肩开始颤抖起来:"全世界都在火星庆祝打赢了玛尔斯,又有谁会来注意我们这些不起眼的科学家?就连最近的土卫六救援队,也都去了火星帮忙维护治安。"

"中转站呢?那里总该有人吧?"

向天心摇了摇头:"没有。"

向天核只是想找一个能安慰自己的希冀,但此话一出,向天核便彻底认清了现实。好巧不巧,土卫二的大地震刚好发生在各城邦都在欢庆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小时,人们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不会有人注意到这远在小行星带后面的小小卫星了。

"他们活不了了,放弃吧。"向天核想阻止向天心可悲的执着。结果向天心一个扭身直接一拳砸到了向天核的头盔上。

向天核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他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向向天心:"你疯啦!?"但他充满怒气的表情瞬间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向天心的头盔上已经满是血水,看着像一头狰狞的怪兽。向天心没有理会,又转过头去,自顾自地开始挖掘。向天心是绝不能忍受原先这么热闹的城市,他们赖以生存的城市在一夜间变得这么死气沉沉。

"没有空气塔的补给,没有天幕的保护,他们要么窒息而亡,要么就是被冻死!"向天核这么冲向天心嚷着,自己却也开始扒拉起废墟来:"他们活不过一小时!"

他知道,他这话不是给向天心说的,而是给自己说的。

"你撒谎!"向天核冲他怒喝,"这下面……几万条人命……你就不觉得会存在万里挑一的可能性吗?你难道就真的……真的相信不存在幸存者吗?!他们可全都是你的手下呀!"

"玛尔斯战争凯旋活动将在火星时间23时整在希安特利斯举行,请各城邦代表及时准备。"残破的老式收音机断断续续地发出邀请,向天核无法想象声音的那头是多么地张灯结彩,纸醉金迷。

"我们救了他们。"向天核瘫坐在乱石上,苦笑道:"结果没有人记得我们,我还以为,玛尔斯能把星际联邦打醒呢,没想到是一场虚伪的新生啊……"

许岚执着地摆弄着仪器,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生命勘测仪。

"正在检测,检测范围:十公里。"

"检测完成。"

他们三人很清晰地听见,那冰冷的电子女音一字一顿地说道:"被困人数:76224人。"

"存在生命体征者:0人"

老式收音机仍然在喧嚣:

"朋友们,让我们来共同庆祝这美好的一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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