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

“格温达……”

谁在喊她？

头……好疼，胸口也好疼，右手也好疼……

“格温达，醒醒。”

是赫利俄斯的声音。

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少女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一直在旁边守着的娜塔莎立刻就发现了，急忙呼叫了其他人。

“有个……很糟糕的消息，必须得告诉你。”赫利俄斯的语气有些沉重。

“没错。”萨麦尔不知何时从哥谭回到了脑海中，也开口了。

格温德琳的意识还有些混乱，她在脑海里开口：“……等…等一下，为什么，会有坏消息？”

“因为你觉醒了。”赫利俄斯说道，“你体内灵魂的核心，也就是你现在的意识，掌握的能力爆发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的能力，才是九头蛇基地里那些人的真正目的。”

“拥有能和死神抢夺权柄的【死亡逆转】的你，会是那些人梦寐以求的最大底牌。”

“但是，相应的，要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这个能力的本质，就是生命交换。”

“你必须付出一条生命，才能拿回另一个。”

格温德琳的脑子终于清醒了，巨大的恐惧笼罩了心头，她颤着声，问道：“可是我记得，我应该是用奥创的灵魂换回了皮特罗的，对吗？”

“没错。”

格温德琳闻言，微微宽了宽心。

但接下来萨麦尔的话，让她如遭雷击。

“但是，格温达，你知道的，越是强大的能力，消耗就越大。”

“这次你动用了能力，抽空了先前所积攒的所有能量，包括氪石，和我体内的酒神因子，而这还远远不够。”

除了贝尔菲戈尔由于呆在格温德琳脑海内而逃过一劫，另外三个在外面的分神都受到了重创。

那天在哥谭，萨麦尔刚刚协助蝙蝠侠追捕了一个逃犯，正要离开时，一阵突如其来的虚弱袭击了他，尽管体内的酒神因子疯狂运转，还是抵挡不住能量的流逝。

他急忙瞬移，在蝙蝠侠发现异常之前离开了原地，找到了莎乐美。

而后者的情况更加糟糕。

浅棕发色的美人无力地跪倒在地，那张勾人心魄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茫然诧异的神色。

“格温达……出事了。”她说道。

“怎么会，不是还有赫利俄斯……”萨麦尔暴躁的话语在看到空气里漂浮的光点后戛然而止。

“你难道……”萨麦尔难以置信，有些慌张地扶住莎乐美的身躯，试图为她输送些能量。

可是他自己也没有更多了。

“也没有很意外呢……”莎乐美看着自己的指尖一点一点化作光点消失，勾起了最后一个笑容。

“别告诉格温达真相，就说……我只是沉睡了，总有一天会重新化身的。”

不，不会了。

萨麦尔眦目欲裂，他们都知道，已经化身的碎片一旦消散，就再也不能重新生出自我意识了。

就像人类注定的【死亡】一样，而他们连来生都不会拥有。

“我感觉……好困啊……”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莎乐美在萨麦尔的怀里彻底消散，等白色的光点飘远以后，只剩下静静躺在萨麦尔掌心的一块有着柔和的白色微光的碎片。

那是格温德琳的部分灵魂。

“所以……”

“莎乐美她，维持不了化身，变回了碎片。”萨麦尔说着，在脑海内给格温德琳看了那块属于莎乐美的遗存。

红发女特工正和赶来的医生交流着什么，突然看到原本沉睡的黑发少女突然就睁开了双眼。

紧接着，是被大滴眼泪迅速打湿的半个枕头。

“格温达，你还好吗？”娜塔莎连忙坐到床边，关切地问道。

尽管他们有许多疑问，但格温德琳救了皮特罗是事实，就算是弗瑞也不能再把她当作监视对象对待了。

再加上复联众人的强烈要求，小姑娘最终被安置在了大厦里的专属病房里，而不是被泡在冷冰冰的仿营养液中。

黑发少女并不回答，只是不住地发出呜咽声，如同受伤了的幼兽，独自舔砥着伤口。

莎乐美……

格温德琳在脑海内麻木地接过了碎片，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了她手中，与她残缺的灵魂融为了一体。

骗子。

死了都还要骗她。

说什么还会再化身，明明就已经变回了没有任何意识的一块碎片啊。

为什么可以把牺牲变得那么理所当然，为什么不能强撑着化身过来指责她，哪怕骂一顿也好啊？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黑发少女在旁人惊惧担忧的目光里，捂着脸号啕大哭，撕心裂肺。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明明是想要拯救，却带来了同样的悲剧。

无人能懂她的肝肠寸断。

“格温达，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呢。”

彼时黑发少女被一句话调戏地面红耳赤，而莎乐美只是吃吃地笑着，慢条斯理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好像这样平安喜乐的日子还有很多。

哪知生死转瞬，好梦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