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敬常红着眼,讽刺一笑:“这么说,出现在你们暗杀名单上的人都得死了?”
“嗯。”
“哪怕那只是一个老人,一个孩童,或是一个什么也没做错的无辜之人?”
花意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薛敬常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低头摸摸怀中苏唐儿的脸蛋,万般的眷恋与不舍:“我死倒没什么,只是唐儿她该怎么办?我若死了,谁护着她?”
花意有几分触动,但没有表现出来。
薛敬常抱着苏唐儿竟流出两行泪,自言自语:“我终归是无用的,你救的了我一时,我却护不了你一生。那年若没有你,我早饿死在街头,如今你恶疾缠身,我却无能为力,还要先你一步下黄泉……”
花意合眼,咬牙坚持,在内心告诉自己,一切与自己无关,莫要心软!
到最后,薛敬常轻轻将苏唐儿放在了地上,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到来:“动手吧,别伤害唐儿就行。”
花意克制住内心的不忍,越是想对薛敬常痛下杀手,越是动不了,仿佛那已不再是她的手。
“咣当!”花意用力将剑甩在地上,别过脸,心烦意乱喊出,“走吧,都走吧!不要再出现于我的视线!”
薛敬常睁开双眼,错愕又惊喜:“你说什么?”
花意猛地回头逐字逐句道:“走!在我没反悔之前!”
“是,是,多谢女侠不杀之恩!”薛敬常连连点头致谢,抱起苏唐儿便破门而出,顷刻之间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花意叹了口气,主动放弃任务等于是任务失败,但愿暗花阁的惩罚不会是很重的吧。
她回了暗花阁,听说阁主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她不做理会,直接来到了殿外求见。
门被徐徐推开,出来的果真不是阁主,而且君墨,她们的少阁主。
君墨一如既往的板着一张脸对她谈话,听到她亲口说出任务失败面上才有些惊讶的表情,不过又是稍瞬即逝:“你任务失败了?”
“对。”花意颔首,一双美眸不敢看他,只是盯着干净的地面。
“不可能。”
花意是他亲自培养长大的暗杀,不可能连一个武功偏弱的盗圣都打不过,他只觉这其中必蹊跷。
花意长吸了一口气,抬头继续道:“薛敬常身为江湖之人,诡计多端,身法了得,属下一个不注意便让他溜了,还请少阁主责罚。”
“责罚自然是要得的,跟我去刑部。”
虽说君墨完全不相信花意的言语,但她如何都不愿道出事实,他也只好照规矩带她去刑部。
在此之前,她是没去过那种地方的。
刑部过于血腥与瘆人,花意抬脚步入之时便闻到了一股极浓的血腥味,但她却十分的淡定,做了这十多年杀手,她会没见识过这些?
刑部不止她一个要被惩罚的,光那些绑在架子上的就有十多位,再加上那些正在被处刑的,应该是有二十余人。
她们虽皆为女暗杀,但在这却无人敢去怜香惜玉,做错了事,说错了话,没完成任务的通通要被拉来刑部惩治,以便给她们长长记性。
花意看到刑架上带刺的银鞭,烧红的铁烙,尖利的铁针,还有各式各样的大刀小刀,她面无惧色,只是轻轻扫一眼。那司空见惯的眼神仿佛是在看最平常的家具。
君墨过去拿来了一条银鞭,立在花意的面前,不苟言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为什么没能杀了薛敬常?”
花意垂眸神色自若,依旧保持沉默。
君墨蹙眉,显然不悦,手中的银鞭一挥,“啊!”的一声,他身旁绑在架子上的暗杀被他抽醒,又懵又疼的瞪着君墨。
花意满脸问号的看着君墨,这人在干嘛?
“花意,别逼我发火。”君墨手中的银鞭沾染上血迹,一端在手中,另一端垂在地下,沾湿了地面。
花意看了一眼幽怨瞪她的暗杀,对君墨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既做错,便不该找人替罚,少阁主,这鞭子应该落在我身上。”
暗杀的眼神这才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