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意到暗花阁的第二日夜里,她吹灯准备睡下了,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又是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花意被惊到,忍住心底的怯意,提着油灯过去,小心翼翼打开了门,月色朦胧中只能依稀看清是个人倒在地上。
她俯身提灯照去,发现那鲜血淋漓的人竟是君墨。她急忙放下油灯试图去唤醒他:“君墨,君墨,你快醒醒,醒醒啊……”
万幸君墨最后还是被她唤醒了,他疲惫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花意,别怕。”
花意看了一眼他被鲜血所浸湿的衣裳,摇摇头:“我已经见过很多血了,不怕的。”
“确实,来了这,不能怕血。”
“我去叫人过来帮忙。”花意要走却被君墨拉住了手臂。
“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负伤了。”君墨低垂着眼,暗眸中的神色难以叫人读懂。
花意想了想:“连阁主都不行?”
君墨摇摇头。
“那君墨你能站起来吗?”
“可以。”
…………
屋里,君墨靠坐在床头合眼小憩,他褪下了被鲜血浸透的上衣,身上伤痕累累,看着便是触目惊心。
花意端来热水放在桌上,小小的嫩手将帕子浸湿拧干,随后来到床边想为君墨擦拭伤口。可她看来看去却无从下手,最后还是君墨发觉了她的窘迫,睁开眼伸手道:“给我吧,我自己来。”
花意把帕子交到他手上后,坐在桌前托腮看他自己低头擦拭伤口,忍不住开口询问:“君墨,你为什么不敢让别人知道你受伤了呀?做暗杀,受伤不是很正常的吗?”
君墨暂停手里的动作,保持颔首:“不,我不一样,我是他们口中的少阁主,将来要接管整个暗花阁,于我父亲而言,我出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也不能受伤,否则就等于一个没用的窝囊废。”
花意拍桌,义愤填膺起身:“那你父亲也太过分了,你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没什么的,我已经习惯了。”思虑片刻,君墨抬眸问她,“你知道你姐姐风铃是怎么死的吗?”
花意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爹娘也不和我说。”
“什么也不知道?”
“我只听服侍我的下人说过,说我姐姐死的蹊跷,而杀她的人又不易得罪,于是我爹娘便只能忍气吞声,没有去报官。”
君墨蹙眉思索着:“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是谁啊?”
“你不必知道。”君墨要下床又被花意急忙拦住。
“你别下来啊,你流了好多血,很严重的。”花意都替他着急。
君墨拗不过她,重新仰面躺回了床上,眼底是划不开的忧愁:“风铃是多么善良的一个姑娘啊,只可惜……”
花意被他的忧伤情绪所感染:“姐姐是很好,以前老给我买外头的好吃的,我也很喜欢她,可惜她死了,我也没姐姐了。”
“你也觉得她很好?”
“那当然了,她可是我长姐。”
“那你为什么觉得她好?”
“很多啊,”花意掰着指头和他数数,“她会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我犯了家规她还会替我受罚,好多呢!”
…………
君墨看着床边讲着讲着就趴那睡着的女孩有些无奈,他丝毫不带犹豫的下了床,把瘦小的她抱上床,盖实了被子,这才匆匆离去。
他一路来到阁主的住处,推开门,却发现他早已正襟危坐,等候多时。
阁主黑着脸冷言:“你身上有伤口?”
君墨却不再忌讳他:“是您杀的风铃?”
“是又如何?”
君墨没想到他承认的那么快,沉住气:“仅仅是因为我喜欢她?”
“对。”
君墨冷笑,没想到自己过去心爱的女人竟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杀,自己现在才明白。而自己这个暗花阁少阁主竟也无用到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不住,真是可笑!
“杀了风铃,父亲的良心就不曾受过谴责吗?”
“为父说过,未正真坐上阁主之位之前,你是不能对她人用情的,一切要以暗花阁为主。”
“父亲这样,可是会遭报应的。”君墨捏紧拳头,嘴上却带着讥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