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血吗?
年少的丁程鑫最有发言权。
那个温婉刚强的女人毫无生气，她的妈妈死在风平浪静的夜晚。
暗红色的血液，从女人无力的身体中汩汩流出，沿着床沿蜿蜒而下，在地板上晕开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窗帘洁白如雪，被飞溅的血迹染成诡异的颜色。
丁程鑫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姜芳邻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麻木、空洞，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蓝莓蛋糕甜腻的气息。
他手中的蛋糕不知何时已经碎裂，蓝色的包装纸散落一地，奶油和糕点残渣与地面的液体混在一起。双腿发软，丁程鑫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地，手掌贴在地上，仿佛还能感受到温热，粘稠的触感让他几乎要呕吐出来。
胃里一阵翻腾，五脏六腑像是被搅动了一般。他不知道眼角的泪水是因为过度悲伤还是生理反应，只觉得喉咙里有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来。
拨出的电话无人接听。
他机械地拨了一个又一个，对面有些许不悦地询问他怎么了，他觉得口舌冻结，像第一次开口说话那般生疏。
“好多血……妈妈死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却依然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下楼的时候，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最后终于支撑不住，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等丁程鑫再次醒来时，家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唯有二楼妈妈的房间紧闭着，门锁冰冷。
葬礼上的程序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闪过，跟随父母周旋，他早已熟悉这一切。资本家们在这场葬礼上谈笑风生，和以前他参加的每一场葬礼一样，死亡也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王副总丁程鑫！你这辈子都不会被人爱！什么权利富贵！你老爹就是个伪君子！一个贪生怕死的混蛋！你那短命的母亲是他害死的！是他害死的！他现在还要害死我！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在荣华富贵面前你什么也不是！他不会把位置让给你的！
他猛然回过神来，恍如从一场漫长而深邃的梦境中苏醒，周遭的空气似乎还残留着鲜血的气味。耳边传来现实世界的声音，毫不留情将他拉回此时此地。
青筋暴起，似乎压抑许久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丁程鑫迅猛地抓住对方衣领，两位警察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将人整个提离了地面。王荣双脚乱蹬，脸色发白，不敢出声。
丁程鑫我妈怎么死的?！和我爸有什么关系?！王荣！你说清楚！
两名警察如旋风般迅速上前制住了局面，为首的一位女警目光如炬，沉稳地摁住丁程鑫的肩膀。
"丁先生，请冷静！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
王荣缄默，布满皱纹的脸扭曲成一抹令人胆寒的笑意，仿佛一只得逞的老狐狸。丁程鑫仿若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双膝一软，整个人瘫软下去。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骄傲挺拔的脊梁此刻弯曲得像一张失了韧性的弓。
“丁先生！”
怅然若失，丁程鑫像木偶人那样被扶起来，直视王荣轻蔑地笑。
丁程鑫王荣，你不说，那我亲自去要一个答案，我爸不会伤害我妈，更不会伤害我，你骗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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