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脚底摩擦地板发出“嚓嚓”细微声响，却在寂静的环境里被无限扩大。正揉着眉心的杜城闻声，手下动作一顿，抬眸看向来人。
蒋峰一撇嘴，伸手指了下身后慢吞吞坐上审讯椅的顾天之，杜城顺着手指方向转眸看了眼，眼神暗了暗。
蒋峰绕过桌角，刚坐上椅子，就听门被人推开，杜城和蒋峰循声看去，沈翊勉强扯了下嘴角，道。
沈翊“我没来晚吧？”
听到声音，顾天之莫名顿了下，下意识微微侧头斜眼看去。杜城转了下眼，点点头。
杜城“刚刚好。”
说罢，杜城转头看向身旁的蒋峰，蒋峰明意一点头，扣上刚拔下的笔盖，起身，转弯走向沈翊，擦过肩，蒋峰脚下步子一顿，略微倾斜在他耳边低语。
蒋峰“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沈翊喉结滚动，淡然一笑。
沈翊“知道。”
蒋峰看他一眼，抬手拍了拍他的左肩，旋即推门离去。
“嘭”门闭，空气里静滞了片刻，沈翊转头看向不远前低着头的顾天之，眸色瞬间一沉，脸色顷刻冷了下来，喉结滚动几分，眼神如刀锋般凌厉，好似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杜城察觉出沈翊的情绪涌动，以防出什么意外，忙不迭开口。
杜城“沈翊。”
闻声，沈翊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似笑非笑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杜城。
沈翊“来了。”
说着，就在他向审讯桌走去时，目光始终落在顾天之的身上，眼底的怒意清晰可见。
杜城留意到他的神情，是凶恶的，是暴戾的，是痛恨的……
各种与他外形不符的神情都一一显露在他脸上和眼神里。
沈翊刚坐上审讯椅时，杜城轻一拍沈翊的肩膀，感受力度，转眸看去。
一开始杜城被他此时眼眸流露的神情所惊，但他是警察，情绪调动得很快。他喉间动了动，轻声一句。
杜城“你不要太……”
沈翊“我知道了。”
沈翊知道他说什么，转过头翻动着桌上的记录本，眼底一片冷然。听着他冷淡的声音，杜城只是抿了抿嘴，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杜城转回头看向前方垂着头的顾天之，语气严肃。
杜城“顾天之，年龄二十四岁，现在是冼江市大四的学生，一个月前因与宋雨来北江市进行反诈宣传，有时候会回一趟冼江市，父母且都在北江市。”
听着杜城说着关于他的资料，顾天之表情滞了一瞬，视线依旧垂着。沈翊则是抬着眼眸时刻关注着顾天之的一举一动。
杜城“你知不知你参与的聚众赌博，如果按轻重程度很有可能会涉及犯罪？”
被赌博所麻痹的顾天之稍稍抬眼，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不久，才开口。
顾天之“我是赌了，但我也没赢啊！”
顾天之“谁让她，在开始之前就背着我偷偷取消了！”
顾天之咬牙切齿地说着，恨不得将后槽牙咬碎，放在审讯桌上的手紧攥，微微颤抖。
沈翊眉心紧皱，咬紧牙关，强忍着内心汹涌的怒火，眼底藏着的火气怎么也掩藏不住。
杜城察觉到沈翊的怒意汹涌，稍倒吸一口凉气，而后继续审问。
杜城“你参与这种类型的赌博多久了？”
顾天之目光淡淡看着杜城，情绪逐渐平静。
顾天之“这是第一次。”
/
人流渐少，车声渐息。电话亭的灯光依旧敞亮，纤细白皙的手紧握听筒手柄，均匀的呼吸声带有丝丝颤意。
很快，电话接通，还没待她开口，电话另一端便传来怒不可遏的厉声：“宋雨，你他妈是死了吗？给你打了多少次电话，险些暴露多少次我们的位置，你知道吗？！”
听着他愤愤的厉声，即便对方不在眼前，她也足以凭借他的声音能够想象出他此时的神情是什么样的。
宋雨深吸一口气，控制住声音的颤意，缓了缓情绪，道。
宋雨“对不起，我刚刚是在医院，才回来。”
听着她充满歉意的声音，对方也没再深究，毕竟今晚过去，明晚，她帮他们完成一个大单，她便没了什么利用价值。
在她身上动怒，不值得。
男人也缓了口气，声音逐渐平静：“行了，废话不多说。”
“明晚该收货了，时间与地点都还记得吗？”
宋雨吸了吸鼻子，一点头。
宋雨“嗯，还记得。”
男人松了一口气。
”行，明晚别晚了，还有，更别想着报警不来。”
“不然，小心你……”
宋雨“我知道，我明晚会准时去的。”
话落，对方便传来了“嘟嘟”挂机声，瞬间，支撑的最后一根支柱断裂。她恍恍惚惚将电话扣回电话机，一时头部一阵剧烈疼痛，使她一个踉跄及时抬手扶住墙，这才使她没有摔倒。
缓神半刻，她缓缓抬起眼，凝视着眼前的电话，眼眸水光微动。
她的终点……
即将来临！
宋雨“阿翊，对不起。”
——
审讯过半，杜城偏头看眼沈翊，见他眉峰微蹙，冷着眉眼，喉头动了下没说话，视线下移扫了眼记录本，见记得密密麻麻的字体，轻吸了一口气。
杜城转回头看向前方的顾天之，又稍稍偏眸看眼身侧的沈翊，喉结滑了下，问道。
杜城“你对你女朋友瞒着你偷偷取消赌注，你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这个问题，沈翊笔下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看向顾天之，然而顾天之眼睫颤了颤，咬了咬牙，带有恨意地抬起头望向前方的两人。
眸间闪过一丝愧疚。
顾天之“我承认有一刻我怪过她。”
脑中猛然闪过他当时得知上岸时的狂欢。
顾天之“如果没取消的话，是不是就赚大了？！”
杜城和沈翊一致皱了下眉，然而沈翊眸中压制的薄怒愈加清晰。
这时，他想起宋雨瞒着他取消赌注时，他的不可置信与悲痛，蓦地，他又一次咬牙切齿，道。
顾天之“打死她！唯一一次的机会都被她给毁了，真恶毒！”
这段话成功使沈翊对防线断裂，控制不住直接吼了出来。
沈翊“顾天之！”
顾天之心头一颤，转眸看向眼眸怒意胜然的沈翊，沈翊明显感觉到自己紧握的手隐约错位，喉间腥味愈重。
一旁的杜城显然被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看向身侧的沈翊。沈翊喉结频繁滚动，强制将涌上来的气血吞咽下去，满嘴浓重的腥味。
他嗓音暗哑，眸中怒火中烧，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
沈翊“你真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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