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得很快,魏庆兰根本追不上,再加上她的身体本来就要一直靠着药物治疗。
渐渐地,她感到呼吸急促起来,周边的空气仿佛异常稀薄,太阳穴隐约泛起疼痛,有些目眩。她闭了下眼,不得已停下脚步,身体一个倾斜倚靠在墙壁,大口喘着气,喉间发出阵阵支气管运作呼吸的声音,面色被略有些不正常的红所覆盖。
缓气中,她一手慌忙从口袋内掏出药瓶,微有颤抖倒出几粒药片仰头放入口中,吞下肚。
半刻,太阳穴的肿痛与呼吸的急促一点点缓和,视线逐渐清明。抬眼望向前方,那个身影早已没了任何踪迹。
魏庆兰双目泪眼婆娑地盯着前方,手握白色药品的力度重了几分,喉间已被产生的唾液所堵塞,内心所翻涌起的酸痛已大过于她身体上带给她的病痛。
自魏莱去世后,魏庆兰便一蹶不振,整日颓废卧床,以泪洗面。
三年间,她尝试坦然接受,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一想到自己亏欠的女孩,她还是会忍不住闷声痛哭,因为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十年前,她得知魏莱谈了一个男朋友,她是极力反对,最后还害了魏莱坠海失踪。魏庆兰不敢告诉魏文旭,她是了解他的脾气的,再加上最近他的工作繁忙,怕他的分心。
她只能默默寻找,如果魏文旭问起魏莱的情况,她会想出多种话来搪塞过去。
显然,已过去半月,他丝毫未向魏庆兰询问起魏莱半分情况。
后来,在她和朋友的努力下,在一家医院找到了魏莱,她顺势嘱咐的朋友不要告诉任何人。此后,她本以为就这样安安稳稳度过这半辈子。
没想到,好景不长,魏莱还是与他碰了面,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一无是处,整日“流浪”的画家,而是一名警察。
魏庆兰怕魏莱会重蹈覆辙,便日日提醒她远离那个画像师。魏莱表面上答应了她,让她刚把心放下时,便很快传来了魏莱的死讯。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她怎么也没想到前几天还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最后打听才知,魏莱最后一次是与沈翊一起遭遇不测的……
回想到这儿,魏庆兰低下了头,一行热泪划过脸颊,单薄的身体不时颤抖,指甲划过磨砂质药瓶发出“咯咯”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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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欲颓,天色渐沉。在北江海域附近的一处墓园走来一位身穿浅蓝外套的男人,渐起的风吹动着周边的树木,发出簌簌清脆的声响,顺带起男人外套的一角。
他的速度很快,没有往昔的沉重,偏眸看一眼一侧的墓碑,眸中却没了以往的深情与不舍,手捧的花也不再是散发淡雅清香的栀子花,而是纯白的百合花。
他停下脚步,低眸凝望着墓碑上的照片与碑上刻着的名字,虽然心里少许会有些波动,但想起那份报告与今天所见的宋雨,眼眸流露出的神情尽数消失。
他的阿莱还活着!
风再起,临近海域的晚风格外的冷,皎洁的明月从一侧升起,乌云双双散开,黑幕中点点星光闪烁着。
沈翊看眼已放于碑前的百合花,眼眸稍暗,开口。
沈翊“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死前肯定受了不少折磨。我当初也没查清,就把你当做另一个人很久,现在我得知她还活着,所以你的身份我一定会查出,找出背后害你的人,找到你的家人,送你回家。”
说罢,沈翊向墓碑深深鞠了一个躬,而后再次看眼碑上的照片,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海上浪花卷起,风声愈沉,上涨的潮水随风而涌起,拍打着附近的礁石,声音愈烈。
刚走出墓园,前方恰似驶来一辆打着闪光灯的越野车,不用说他也知道是谁。
他停步望着渐近的车辆,稍稍歪了下头。停在他前,车窗缓缓而下,车内的人扭头看向沈翊,扫了眼他身后的环境,提道。
杜城“又去看望魏莱了?”
沈翊眨了下眼,点了点头,杜城一扬眉尾,转回眸,目视前方,漫不经心道。
杜城“上车,我送你回家。”
沈翊挑了下眉,顺势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进去。杜城顺带打量了他一眼,正系着安全带的沈翊察觉打量的目光,有些好笑的问道。
沈翊“有什么事吗?”
杜城眉心一跳,但并未尝试避开话题,既然他这么问了,那也方便杜城不用想那么多话来引导主题。杜城咳了下嗓子,问道。
杜城“你今早为什么对宋雨有那么大的反应?”
沈翊掏出风油精的动作一顿,杜城边启动车辆边又提道。
杜城“你是看到了什么……”
沈翊“只是在论证我的一个想法而已。”
杜城轻轻蹙了下眉。
杜城“想法?”
杜城“什么想法?”
沈翊轻轻一嗅手中的风油精,随后转头看向不时偏头好奇看向自己的杜城,眉眼稍弯,轻笑一声。
杜城一皱眉,不解地瞥眼沈翊。
见他没回答,自己也不再问。
现在的沈翊越来越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