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起的微风扫过一片,带有丝丝肃杀的寒意,街边的树影随风摇曳,簌簌几片落叶摇摇晃晃随风而落。
踏着泥泞,踩下几道水坑溅起些许泥水,沾在皮靴上。
三人身穿雨衣,向一处废弃工地走去,一人走在前口嚼槟榔,双手插兜,身后两人架着虚脱身子、面色惨白的刘北山。
胳膊瘦得像芦苇,面部近乎已瘦脱了相,颧骨突出明显,呼吸也逐渐沉重,任由身侧两人架持着他行走。
来到爷口中老大指定的地方,停下脚步,身后的人相继停步,前方的人双手一叉腰转身看向两个跟班,扬手一指身后的大坑,两人会意架着刘北山走向一处大坑,此时刘北山渐而有了些意识,目光恍惚,抬眸间看到愈来愈近模糊的景象,虽然还没彻底恢复清明,但身体传来的感觉是无比的熟悉。
拖到坑前,使劲将他往里一扔,泥泞的污水灌进他的口鼻,猛然清醒,这个味道他很熟悉。他试图爬起,可身体如被钉钉在里面一般。
上空雨水浇在他消瘦的身上,带有萧索寒意的凛风渗透他的骨缝,宛似此时身处于深渊泥沼。
刘北山喉头微动,张了张嘴,可喉咙早已干哑,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像被电击一样抽搐几下。
站在上方的三人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他,不久,确定他挪动身子,确定没死后。口嚼槟榔的人抬手勾了勾手,两人会意,转手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铁铲,将地上堆积起的泥丘一铲一铲向趴在坑内如八爪鱼的刘北山身上埋去。
感受到身上袭来的重量,刘北山睁着已被泥土弥红的眼球,晃晃悠悠扭头看向他们,眼前视线虽然一片腥红,但人形轮廓大致可以看清。
望着他们无情的动作,淡漠地瞥眸,以及其中一人蹲下身查看他的情况,这一系列神情举动使他心口蓦然颤了下,脚底贯彻全身蹿起森森寒意。
瞪大双眸凝望着他们,漆黑的眼眸一点点被点亮。
这不是他当初埋尸魏莱的行为吗?!
蹲下身子的男人低低笑了几声,转头看向从远处打着伞肩挎着包迎面走来的男人,迅速起身毕恭毕敬让开一条路,全程没有任何语言交流。
打伞的陌生男人悠悠转头注目着他,已是午夜,天色昏暗再加上下雨,视线朦胧的模糊能看清来人的身形实属不易。
刘北山哑了下嗓子,咯咯几声尝试发音,却只有喉间传来钻心的痛与浓重的血腥味。
男人眼眸暗了暗,眼眶猩红,手握伞柄的力度加重几分,手背青筋脉络愈加明显,隐约感受到目光的深味,刘北山眉峰一紧,眼里沁这几分不安,脸颊一阵紧绷。
男人喉头动了动,强行将涌上来的气血咽下,敛了下眸,转眼看向身侧的人,声音沉沉,平静冷淡。
沈翊“留他一条狗命,可别让他死了。”
眼眸透着的几分桀骜锋利与凶残,令对方不禁发怵,心里为之一振。
“明白。”
沈翊走前回眸睨眼身处泥坑,浑身狼狈如狗的刘北山,眼眸神情发生些许变化,唇角微扬。
见沈翊扬长而去,男人哽着嗓子,发出以往不同的声音,扬声道:“麻溜儿的!”
话音刚落,铲泥土的两人动作加紧,这熟悉的口音使得刘北山心悸一颤,他们是……道儿爷的人!
刘北山收回视线,垂眸看着眼前一点点被堆积起来的泥土,带有些雨腥味,眼眸暗翳。
脑中闪过丝丝当年的情形……
那时他答应替陈念埋了魏莱,在他找到一处佳地,就在他即将把她埋进泥地时,那鲜血染红的躯体隐约发出了声音。
魏莱“不要……杀……我……”
声音细碎,带有恳求的意味。
刘北山眼尾压了压,为了陈念,为了坐实杀人犯这个罪名,他不得不将奄奄一息的魏莱拖拽到一处空地,用着她残破的气力为他解压。
陷在冰冷泥泞里的手紧握几分,他缓缓抬头看了眼前方的三人,深深呼出一口气,不由得暗自嘲笑几声,雨水打在他满是泥土骨瘦如柴的身上,一铲接着一铲覆盖在他身上,顺带有几铲掺有石块的泥土砸来,头部也已经被磕出几道血痕。
在雨水的混合下,分不清是鲜血还是混合状的血水。
他的眼眸久久凝望着刚才打伞的人离开的方向,思忖着,蓦然惊起,身上的泥土已掩盖在脖颈间,由于雨天土质黏稠的缘故导致呼吸供给不上,大口喘着使自己保持剩有的清醒。
那个打伞的人,好像一个人,是……
猛然攥紧手。
分局的画像师沈翊?!
伴随着呼吸的一颤一颤,意识逐渐模糊,倏地,眼前一片黑暗,没了知觉。
这些天身体上与精神上的摧残折磨,是时候给自己一个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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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黑伞走在稀冽下着雨的街道,黑影浓稠,被路边昏暗的光线映得忽明忽暗。
介时,他抬眸看眼不远前的监控,眼眸微暗,转身绕进一条小巷,步子加紧,踩下的水坑溅起一簇簇水花,声音清脆。
不久,走出小巷,不时回眸偏眼后方,只有一片深沉阴翳的黑。风声渐紧,沈翊转回身快步向前走去,蒙蒙雨丝顺着雨斜打在沈翊的身上,传导丝丝凉意,他眼尾一凛,步履再次加紧。
来到住宅门口,沈翊留心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才放心收起伞开锁进去。
抬手刚开灯,一通不约而至的来电铃声响起,沈翊随手关上门,习惯性一锁,从外套内袋掏出手机,扫眼来电号码,眼底暗了暗。
“宋雨的学生档案都发到你的邮箱里了,记得查收。”
沈翊漆黑的眼眸越发深沉,果断挂断电话,旋即将画包顺手放在鞋柜上,飞奔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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