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打斗的声音就是从这树林里传出来的,感觉人应该不少,而且武功不弱,属下怕有什么大事,所以叫您来看看。”一个副官同他的将军禀报到。“进去看看。”这位将军沉声道。两人便带着一队军卒进了树林里。
树林里,一伙黑衣人正在同一个白衣女子打斗,只见那女子武功高强,手起刀落,几招之内便能将一个黑衣人斩于剑下。但是黑衣人人多势众,白衣女子渐渐展露疲态,不多时,打斗间双方已来到树林深处。看到前面的树林里充满白雾,这白衣女子心中涌出不安,自己已体力不支,但是敌人紧逼不放,缠斗间便进了这白雾树林里。
“将军,尸体都检查过了,看模样和衣着打扮是我大魏人士,都死于剑伤,应该是刚刚打斗的那伙人,不,是两伙人,形势复杂,我们还跟过去吗。”副官如实禀告。将军面色凝重:“你都说了形势复杂,而且前面林子里都是瘴气,若真是我大魏子民,岂有不救之理。”说罢,这副官一摆手,后面军卒递上一个白色小瓷瓶,众人将里边的药丸服下后,只听到将军一声下令:“进林!”
几回合下来,女子的力气再也提不上来,几乎窒息,剑从手中滑落,捂着胸口倒地。一众黑衣人未有丝毫变化,想是提前服了药的缘故,只见那为首的黑衣人走过来:“妖女,你以为我废了这么大力气把你从江州引到岭南是为何?任凭你武功再高再诡计多端,也走不出这毒瘴。”说着,提起剑就要刺下去。
瞬间,远处飞来的一支箭将那要落在女子身上的剑击落,为首黑衣人感知到来人数量很多,警戒到:“情况有变,先撤!”说完马上带人离去,临走前愤恨又无奈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子。
将军和副官带着一队人匆匆赶过来,这位将军先是蹲下查看女子情况,面容让人感觉似曾相识,随后将手伸向女子颈部脉搏探查时,一眼看到女子锁骨间的那颗痣,霎时间瞳孔收缩,马上他定了定心神,确定人还有救,立刻封住女子穴道,之后抬起头望向黑衣人离开的方向,给副官和军卒们下达了一个手势命令,副官立刻带着军卒去追那黑衣人。只留下这位将军和这剩下的两位军卒留在原地。
将军将手向身后一伸,军卒立马将白色小瓷瓶递上,他取出一粒药丸给女子服下后,捡起地上的剑,后又双手抄进女子腰部和腿弯,将人抱起后便转身离开了毒瘴森林。
一路上,将军目光坚毅,脚下生风,疾步向边城戍卫所走去。
走到自己房门前,将军踌躇了一下,对身后跟着的两位军卒吩咐道:“你们去请随军郎中来我房里,然后给这位姑娘再安排一个房间。”说完便先将人抱进了自己的房间。
将军将人放到床上之后,慢慢地开始放开目光继续盯住面前这位女子,森林里瘴雾弥漫,连射箭救她都是自己听声辩位,当时纵使这女子的面容望得不真切,可是自己依然觉得熟悉,锁骨间的那颗痣更是一下就吸引了自己的目光,是你吗?刘泠?多年不见,你去了哪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再往下打量,她身材高挑,当真出落的极美,肌肤赛雪,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因为中毒嘴唇有点微微发紫,但仍难掩天姿,身着白色衣裙宛若一位清丽仙子,没错,她确实很美,十年前就能看出来。但是很快,他的眸光便被白色衣裙上大大小小的血点吸引了注意,虽然不多,但在白衣上却清晰可见,但他并不觉得刺眼,而且觉得那几滴血给这位清丽仙子增添了一丝神秘。
刚刚抱着她的时候亦是感觉到她体态轻盈,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单薄瘦削的肩臂,还有这不堪一折的手腕,再看看地上沾有血迹的剑,很难想象她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子是如此武功高强,与那样一群壮汉搏斗甚至还杀了不少人,到底是为什么。
突然,他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上前抓起她的手慢慢打开,果然手心处有一层薄茧,定是常年练剑的缘故,她这十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身为广平王嫡长女,纵使是不在王府长大,也不该过这刀尖舔血的日子啊。他不由得一阵心疼,不知道睁开后的眼睛里是充满杀气还是绝望,不知道她是不是像自己一样多年来独自游走于生死之间,心疼的同时恍若觉得自己孤独的路上有了同行人。
正出神着,军卒将郎中带了进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握着她的手,忙缓慢放下,给郎中让出位置。
银发郎中搭着女子的脉,不多时便放下,起身向着将军拱手作揖:“将军,这位姑娘虽身中瘴毒,但是您及时封穴阻止了瘴毒蔓延又喂下解药现下毒已解了大半,下官这就去写药方,煎好给这位姑娘服下,连喝三天必定清除余毒。而且……而且这位姑娘还身受内伤,我再加一个方子。”
将军眸光似有放松之态,仍沉声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
郎中忙回答:“这位姑娘身体甚是虚弱,所以苏醒恐怕还需时日。”
“知道了,出去吧。”将军面无表情摆手。
银发郎中拿着药箱出了房间,捋捋胡子淡淡一笑,他跟着将军在这岭南边城里待了十年了,以往将军受伤他给包扎时伤口再严重将军都不发一言,现在还是头一回听将军一次说这么多话,居然是为了一个女子,看来将军这冷面阎王的称号要有所松动了。
将军看着女子惨白的脸庞,眸光晦暗不明,随后向身后军卒问:“我们边城戍卫所里可有其他女人?”
军卒拱手答复:“将军,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帮忙做饭的张婆婆,再没别的女人了。”
“你去把人叫过来吧,这几天她不用做饭了,让她先来照顾一下这位姑娘。”将军若有所思地吩咐道。
军卒领命下去,正要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又转身说:“将军,给这位姑娘的房间准备好了,那现在……”
“嗯,安排在哪里了?”将军望着姑娘却背对着军卒问道。
“回将军,安排在了老郎中的房间隔壁。”
“等罗凡回来,告诉他搬过去吧,让他把我隔壁房间腾出来。”将军不容置喙地命令。
“是,将军。”
待人走后,将军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眼神复杂,刘泠,我们十年未见,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睁开眼的样子,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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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妇拜见将军。”一位头发掺着些许银丝的老妇跪在地上叩首。
“你就是在戍卫所做饭的张婆婆?”坐在案桌前翻看公文的将军问道。
“正是民妇。”张婆婆跪在地上仍未抬头。
“你是如何来的我边城戍卫军?又怎会留下做饭?”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军中多了一个妇人,而且她将要照顾身体虚弱的刘泠,可能经常出入自己房间,还是问清楚的好。
“回将军,民妇刚来不到一个月,本来家住在戍卫所前边不远处的村子里,民妇的儿子叫张大宝,也是这戍卫军里的,三个月前战死了,是罗副官他们看我这个老婆子孤苦无依,经常去给我送些银两,我老婆子心里过意不去,看着这些军士们也就和我儿子一般大,在这里戍守边疆,我就想着给大伙做做饭也是好的。”张婆婆提到故去的儿子不免神色悲伤。
原来是个可怜的母亲,将军似乎想到什么,痛苦在他眼中一闪而过,随即说道:“罢了,你先留在这里吧,这几天你不用去做饭了,好好照顾屋里那位姑娘,你先去里面给那个姑娘量一下身,然后去集市里给她买两身合适的衣裙。”边说边手指向里屋,然后拿出一锭银子给张婆婆。
张婆婆接过银子便告退了。
张婆婆的事让将军想起了自己已故的母亲,若是她还在,自己一定不是如今的样子。他突然再次望向床榻上的女子,然后心里似乎下定决心:身在江湖,纵使是刀尖舔血但是快意恩仇、逍遥自在,我若将你带回去,就是把你关进牢笼,邺京人事复杂,勾心斗角,我怕我护不住你,我更怕你恨我,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将你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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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凡带着那队军卒匆匆赶回来,面色凝重,人并没有抓到,但是身为副官,自己自然要去复命。
“将军,属下回来复命。”罗凡一拱手向将军禀报道。
“嗯,知道是什么人吗?”将军沉声道。
“属下无能,没追到人,但是属下和兄弟们根据那几具尸体查到了一些东西。”罗凡继续说:“要说这伙人在江湖中也是有名号的,但是名声很不好,是虎啸帮的人,主要帮一些达官显贵在暗地里行一些烧杀抢掠的事,但是一月之前不知怎的他们在江州得罪了江湖第一刺杀组织金绝门,不知道今日这姑娘是不是……”罗凡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了一些关于将军很是在意那白衣女子的事,所以自己的猜测目前还不敢说出来。
“就顺着金绝门和虎啸帮这两条线查下去。”他一方面想知道这些年刘泠到底经历了什么,一方面也想查查广平王、贞贵妃和常王到底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是,将军”罗凡领命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