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南女士的讲述后,肖亦心中的原剧本必须篡改,在他身后的年轻男刑警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仍然在尽自己份内的职责,一笔一笔地记录。
“难办啊。”肖亦的眉头紧皱,南英婷倒没察觉,继续努力地回忆:“在昏迷前最后一刻,除了惊慌和恐惧外,我还有一个可怕的念头生了出来,我害怕那个出手救下我的人,也是来要我命的。” “嗯…您为什么会这么想?”肖亦忍不住问,“您是近来和他人有过很激烈的矛盾吗?”
这一次,南英婷的回答很迟疑,又像是整个排除了一下最近的记忆,她冥思苦想了好几分钟,才很不确定地回答:“应该没有。”
“应该?”这句话引起了肖亦的注意,“为什么您这么不确定呢?如果最近与他人有过激烈的矛盾,应该记忆犹新,很容易想起来吧?”她故意提高了音量。
“好像真的没有。”南英婷见状,声音微颤但仍然很坚定地说,“最近因为公司给我加了很多任务,基本没有空余的时间。”
“那有没有可能是公司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把您牵扯进去了?”年轻的男刑警问,这一次,南英婷没有迟疑,非常坚定的告诉他:“没有。”
其实,肖亦更想从她口中了解更多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可问来问去总是没有结果,只能尽可能排除一下脑海中的疑问,然后就此作罢。
突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非常重要的念头,但是转瞬即逝,任凭她再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苦苦冥思了十几秒后,肖亦决定先把它搁置在一边,在有限的询问时间内,回忆一下南女士之前的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阻止歹徒的那个人却先向我喷了一些喷雾…”
南英婷镇静的声音又飘拂过肖亦的脑海,“对了,在那之前还有人触碰过你吗?” “啊?”南英婷一脸懵圈,虽然肖亦想起了那句话,但是这么突兀的疑问,南英婷并不知道她到底在问什么。
“我是说在那个穿斗篷的人向你喷催眠喷雾之前,有没有人触碰过你?” “没有。”那就奇怪了,肖亦心说。
既然只有那个穿斗篷的人自己向南女士喷过一些类似催眠喷雾的雾剂,那他为什么坚持让肖亦先送南女士去医院呢?
如果是他自己喷的,那很明显,他绝对知道这种喷雾是否对人体有害,如果无害,那么送南女士去医院这种说辞绝对只是为了先支开肖亦以方便自己逃跑。
又或者…
这种事情,也只能赌一把了。
像乌云中终于透出一丝光亮,这凌晨的神秘也终于有了突破点,肖亦的眉舒展开,对着还在床上发呆的南英婷说:“谢谢您的配合,打扰您了。”
年轻的男刑警自然一头雾水,满眼疑问,可他也知道不能多问,也向着南英婷点头致意然后跟着肖亦离开了。
一听门边有了动静,周新赫赶紧撇下手中的抱枕探头望向了门边,却让他心中一紧,把头缩了回来。
那人有钥匙,穿戴很严,还看不清脸。
不是肖亦,是谁?
周新赫心中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因为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厉害。
一阵翻找的声音过后是一个男人充满疑惑的声音:“嗯?不应该啊。” “阁下不会是走错了吧?”周新赫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那人被吓了一跳,周新赫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很明显,对方没有慌。
周新赫皱紧了眉望着对方,他说过他不会打,可是…
看来他没办法撑到肖亦回来了。
“你是谁?”周新赫盯紧了对方浑浊的眼睛,对方见情势不妙便一记拳就冲着周新赫打过来,周新赫也没乱,闪身躲过后一肘狠狠切到对方的腰上。
“你不是…”对方的第一句话让周新赫吃惊不已,这话一出好像对方知道自己不会武功,而且这是个成年男人的声音,嘶哑又可疑。
这声音不像是一个人原本的声音,像是刻意压过的,这也让两方顿时僵持不下。
不知过了多久,周新赫盯紧了他,“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那人没反应,门被周新赫堵住了,他一步步向客厅大开着的落地窗挪去。
周新赫怕出什么硬茬,任由那人离开。
肖亦回来后看到的就是周新赫一头汗水的立在客厅中间,低着头,什么反应也没有。
肖亦用指尖捅了捅周新赫:“怎么了?”
周新赫一时没反应过来,木偶般摇了摇头:“没事。”这奇怪的举动引起肖亦的警觉,她煽动着鼻翼:“有其他人来过?” “为什么这么说?” “空气里有不属于我们俩的味道。”
行,瞒不住了。
“其实没有,这是我从医院带的东西的味道。”周新赫盯紧肖亦,想再为转移注意力做些努力,“对,一定是。”
因为他想自己去查这个人。
“算了。”肖亦显得很心不在焉,并没有追究,“南女士说的和我想的差不多,大概就是让我带着南女士去医院的那位少年救了她,蒙面人想害她。”
“那这个’不多’差在哪儿了?”周新赫喝了口水。“奥,就是那个少年把她弄晕的,大概是用了些催眠瓦斯一类的雾剂。”
“嗯?”周新赫一口水差点卡在喉咙里,“为什么?” “…大概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什么细节?”肖亦揣测着,又看向周新赫,“不然他没理由这么做。”
“嗯?这又不是我的管辖范围,既然南女士没事,你不应该去调查你负责的案子吗?”周新赫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着肖亦。
肖亦并没有理会他,仍然沉浸在思考中。
“叮铃——”这该死的罪恶的铃声。
“喂?”肖亦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眼中流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诧异,她把头转向周新赫,“好的我知道了。”
“让我猜猜,”周新赫懒洋洋地泯了一口水,“是死者身上的催眠剂成分有结果了吧。”
肖亦没说话,仍然盯着周新赫和他喝了很久的水。
“别考虑了,”周新赫并不在意,也对上了肖亦的眼睛,“并案处理吧。”
“……”
傍晚的校门口人声嘈杂,夕阳一天比一天短暂,提示人们冬天将近。
江天昱望着快被云层淹死的最后几束阳光,望着林永哲:“就这样?”
“没别的了。”林永哲轻轻抚摸着手臂上的伤,仿佛在考虑着什么。
“那位警官的信息,找’她’了解过了?” “是。”林永哲耐心讲起来,“是个挺难对付的人,能力不差,我发你。”
“反过来想,如果让她帮忙,我们胜算更大吧?”江天昱看过手机后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不可能吧,”林永哲一闭眼,“她没理由这么做。”
“…知道了。”
“最近忙,快期末了,这周末去福利院吧?” “…好。”
“我走了。”
“…好。”
“哎?”林永哲露出了一丝笑意,停住刚迈开的脚步,回头摆着手:“她又不知道什么别的,担心什么?”
见江天昱并没有回应,林永哲把手置于他眼前晃了晃:“别担心了,考试要紧。”
“…好。”江天昱好像不会说别的,看着光线和林永哲一起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的担心是徒劳的,这一点他自己再清楚不过,可是…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情况,只能先继续。
他们所有人过去的未来就是现在,好像没他们想的那么好。
天黑了。